凭爱咖啡第一次挂出停止营业的牌子。宫雪霁安排一个人在门口发放优惠券，以尽量弥补那些兴致勃勃而来的人的失望。

室内，人都到齐了。依旧是白天在倪彩办公室开会的人。柏拓年本来有计划下午就离开花城的，杜娟执意挽留，他才勉勉强强告诉告诉公司自己临时改变计划，外出行程延迟了一天。此刻他一个人在凭爱咖啡的创立店四下里细细看着，他想要琢磨出凭爱咖啡的内在元素，为什么凭爱咖啡能源源不断地推出新意？既让人没有审美疲劳，又不唐突得为了上新而上新。总是能给人眼前一亮时体会到，凭爱咖啡依旧是那个凭爱咖啡。

“柏董事长。”正珺高声叫他，才把柏拓年从琢磨中拽了出来。人都围坐在杜娟周围了。杜娟看柏拓年被叫了过来入座。心知，该说的话到了要说的时候。

杜娟说：“我想声明一下，我之所以要在这里和大家谈，并不是要摆半天架子或者我准备如何说。只有一个理由让我这么做，那就是这不是开会。为什么不是开会？大家自己给自己找到各种理由吧。你们就当我是怕和倪彩先生吵架吧。好吗？”

每个人都笑了。

杜娟接着说：“我从麦默瑞的创立说起吧。”她看了一眼倪彩，这一看让你感觉到，今晚将是杜娟释放一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思绪的一晚，绝不仅仅是释放情绪。倪彩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不想打断或干扰杜娟的思路。

杜娟说：“大家都知道麦默瑞取得是英文Memory的音译，意思就是回忆。为什么用回忆？我只能告诉大家的是名字是我取的，创立麦默瑞时，我的男朋友是施行正。所以我的回忆就是这位倪彩先生。”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倪彩。这句话是倪彩始料不及的，虽然他感觉杜娟要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来，但万万想不到一开始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故事，在倪彩看来这是不应该说起的。“大家或许奇怪，有人也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想法。都没有关系。倪总爱说，你爱怎的就怎的。谁也没有办法。当然，我的回忆不是这些，也不是大家猜的旧情难忘。我这个回忆一直延续到现在。我实在回忆倪彩身上一种特有的精神气质。在大学时，人人都叫他倪彩，我想大部分人叫的是尼采，哲学家尼采。为什么呢？或许倪总不是一个完美的成功者，但倪总在我们同学眼里就是一个超人。他不停的超越自己。我的回忆就是他曾经告诉我的话，人要是不超越自己，或者没劲。换句话说，那是他是那个别人家不听话、不安分的孩子，可不能跟他学。”说到这儿，所有人都笑着看倪彩，倒令得倪彩有几分不自在了。

杜娟忽而转向柏拓年：“柏总。你刚才是不是在研究凭爱咖啡？”柏拓年猛烈地点头。“你不如研究倪彩，或许收获更大。”

柳晴插了一句话：“研究他，得天天和他呆在一起才行，隔三差五看，看不明白的。”宫雪霁没出声但是笑了。

“我接着说，要不然等下倪总有该说我跑题了。”杜娟打断了即将开始自由发挥，继续说道：“而后几年当中，麦默瑞越做越好了，当然是赶上好时候了。就在麦默瑞抓住机会有可能做强的时候，其实已经和北京几家大的公司PK了好几轮了，很庆幸，我们胜出。取得了Vinico的中国独家代理权。那是最后一次谈判，施行正和几个元老都去了。我当时是负责公司销售、财务、人事等等杂活儿，当然关键的活儿也在我这儿。走不开，就没有去，真正的理由是要节约开支。因为为了拿这个代理，施行正采取的措施是无利润促销。一来为了扩大销售量，让美方看见我们的客户量看起来好看。二来呢，就是要还债，但是是彭健行借给我们的钱，他或许在筹钱过程中有什么不妥吧？施行正我俩曾经是他的员工，我们是辞职的。而他是被除名的。正因为给我们筹款被单位除名。钱是还上了，可还没有给过老彭一分钱利息，更别说回报了。”

柏拓年站起来说：“当时，我在Vionic做实习生。说实话，Vionic内部对把中国总代理给麦默瑞有很大分歧。因为当时麦默瑞真的很小。”

杜娟点点头：“柏董事长，你介意今天我这样给大家讲述吗？”

柏拓年耸肩摊开双手：“怎么会？只要不涉及商业机密。其他的秘密都不叫秘密。这是上帝说的。”

所有人又笑了，大家是对柏拓年这个纯粹到骨子里的商人笑，并非嘲笑。

“签约后，美方就第一次扩大发货量，整整价值800万人民币的货，要知道当时麦默瑞的注册资金满打满算才60万。为什么美方如此信任麦默瑞呢？柏董事长，你可以介绍一下吗？”杜娟做出请的手势。

柏拓年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显然他非常乐于讲述。他清了清嗓子说：“当年我的级别很低，原话我是听不到的。后来我做了中国区负责人，才听公司老顾问讲的。他说，当年Vinico的董事会全部成员被施行正先生的真诚和能干打动了。连起初认为麦默瑞规模小的董事后来都同意了。我的说明完了。”说完，他就坐下来了。

“继续说第一批发大批量货的情况。这里我补充一下，当时的那个货量意味着什么？行正他们出发去美国之前，有家半是民企半是国企的公司，当时是大集体企业，对我们说。如果我们能拿下总代理，并且能让美方为我们铺货，能铺货500万人民币就行。他们会给施行正还有我500万人民币。这和现在的全资收购一样。从这一点你们就可以看出这个代理的含金量了吧？”

在座的人，只有倪彩和杜娟是大学同学，是同龄人。会对当年的经济当量有所认识。余下的人只能大致理解，但是对杜娟说的钱数都感到震惊。因为李飞小声说他听妈妈说那时上海的房价是一平方米平均9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