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彩强压住自己，没有让自己吃惊的表情显现出来。本已认为自己做出的姿态让柏拓年说出有关彭健行他俩之间那些不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柏拓年说出如此的话。而且，倪彩相信，柏拓年所说属实。

“柏董事长，你在回避问题。我说了，我谈的事，和我们的合作无关。我都说了彭健行的名字了。我不想多说了。你如果没有诚意跟我谈，我们就不再谈了。等于你拒绝了我的好意。”倪彩是孤注一掷了。他凭借自己当年师从逻辑学大师马教授深习的语言逻辑关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有可能自己一无所获。除了知道柏拓年非要合作医生眼所图利益有多大外。

室内陷入寂静，除了两支烟所升腾的两缕青蓝一直在婀娜的缓缓上去外，再就是二人的手表发出的似有非有的滴答声。

“好吧。我承认我想彭健行开价人民币一个亿。把车卖给他。他嫌多，其时，当年施行正去世后，麦默瑞重新划分股份，他得到的部分以现在的市值算，今天下跌后，彭健行起码还有人民币5亿以上。”柏拓年说，他此刻已经运算完毕。反正，彭健行还在讨价还价中。或许来自杜娟，有可能是通过倪彩的手给自己的也不会少去哪里。

倪彩知道，柏拓年所说的车，一定是当年施行正出车祸的车。那车居然还在？倪彩此刻感到，商场的复杂性，一旦触及犯罪和财富相关。大概比任何政治复杂性不遑多让。

倪彩站了起来，迟疑一下，又坐了下来。对柏拓年说：“柏董事长，我不着急你给我答复，你回去仔细想想。我们一周后再谈可以吗？”

柏拓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说了声我回上海了，麻烦送我去机场吧。就出去了。他坐在公司前台的等候沙发上，一个人发呆，或许还在计算。倪彩看他坐着，就叫了正珺和李飞去送他。自己又回宫雪霁房间。坐在办公桌前，把宫雪霁的笔记本键盘敲来敲去。宫雪霁进来了，看他翘着两根食指螳螂拳一般舞着，笑了。快步走到倪彩身边，麻利地把电脑操作几下，然后插上一个U盘。随后递给倪彩：“你回去听听吧。源文件我先不删。可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我再删。”

倪彩看看宫雪霁说：“就在这里放一下吧。”

宫雪霁拿出手机的耳机插在电脑上，把耳机塞进倪彩耳中。倪彩听了几秒钟，拿下耳机说：“你听听。”

宫雪霁摇摇头：“我不听。你说行不行吗？”

“你为什么不听？”倪彩问。

“你就够累了。我就别累了。走吧，回家吧。你都几天没洗衣服了吧？我帮你洗洗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觉得你也像个间谍。”

“怕不怕？你心间的谍？”宫雪霁有些调皮的看着倪彩，她不想他太累了。

倪彩笑而不答，说一起走吧。就出了房间。倪彩不再回办公室，就直接去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等宫雪霁。尔后，二人一起走了。路过凭爱咖啡，宫雪霁让他等自己一下就来，就下车了。与此同时，灰黄灰黄的天空如期飘下了雪花。

等宫雪霁回来坐进车里，倪彩才从睡梦中醒来。

“才几分钟啊？睡的这么香。”宫雪霁心疼地说：“要不然我开车吧。”

“你拿好吃的吧。我估计是我的晚餐。”

“自私。还有我的呢。”

说话间，车子已接近公寓。

等倪彩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看到宫雪霁并没有把晚餐递给他，就问：“你站着干啥？我的给我吧。你也赶快回去吃，要不然凉了。”

“我去把你的衣服拿我屋洗洗。”宫雪霁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你怎么洗，四天没有洗了吧？”

“我洗衣机洗啊。快给我一份，听话。拿来。”倪彩伸出手。

“你的洗衣机是不是坏了？”

“你怎么知道的？”倪彩吃惊地问。

宫雪霁抿嘴一笑：“你是大洁癖，不可能四天我没听到洗衣机声。不是坏了是啥？”

“好吧，算你厉害。我给你抱去。”

宫雪霁撅起嘴“哼”了一声：“快让我进屋。”

倪彩无奈，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的放在倪彩那张小桌上后，宫雪霁转身进了卫生间。倪彩突然想起什么，忙追了进去。险些把宫雪霁从背后推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倪彩说着就要从宫雪霁手里夺衣服。

“去吃吧。不该拿的我放洗衣机里了。”宫雪霁嘻嘻一笑，走出房间回自己屋了。

倪彩狼吞虎咽把宫雪霁为他准备的晚餐一扫而光。收拾完毕，到卫生间洗手漱口，随手打开洗衣机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苦笑摇头。宫雪霁还是把他的内衣袜子都拿去了。正不知所措之际。《Soulinthewind》响起。宫雪霁打来电话。

“喂。你拿错衣服了。”倪彩接电话就说。

“你别锁门，我屋里没地方挂。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啊。”说完挂断。

倪彩摇摇头，自己不好在追过去了。于是，回到床上坐下，刚想换衣服。转念一想，停住了。走到屋门口把锁打开。重又回到床前，坐在地垫上，靠着床打开音响，放起了爵士钢琴曲。倪彩决定先不抽烟，等宫雪霁送完衣服再说。

倪彩一曲钢琴曲没有听完，就靠在床上睡了。

等倪彩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屋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一盏夜灯，自己居然在地板上躺着。身上盖着什么？伸手一摸，是羊绒大衣。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倪彩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大衣，自己的大衣在办公室呢。于是他忽的做了起来。

“醒了？”宫雪霁的声音传来，于此同时，灯光亮了。果然，自己刚才盖的是宫雪霁的宝石蓝大衣。宫雪霁也席地而坐，但是没有坐坐垫。自己旁边一只坐垫，显然自己刚才就枕着坐垫，自己还坐着一只。

宫雪霁走到他身边，拿起大衣。

“没想叫你，看你太累了。我走了。”说完，据转身出屋走了。倪彩走去卫生间，他要洗漱睡觉了，他看手表居然是午夜十二点多，自己睡了近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宫雪霁都在自己屋里坐着吗？

他猛然抬头好像看见什么不对劲儿，擦了一把镜子上雾气。自己脸上居然有个小小红唇印儿。

自己真有那么累吗？自己只是昨天想了个通宵，怎么会几个小时熟睡？

自己真有那么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