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难？说说看。”

凌夜淡淡一笑，心中却是已经对罗宾即将问的问题有所猜测。

“凌夜元帅，您因为不满原海军受制于世界政府做出一些所谓的不正义之事而退出原海军，成立新海军。并且一度策划了一场极大的灭绝一片海域海贼的计划。

恐怕前几天圣地玛丽乔亚的大爆炸，跟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很多人心中，您就是正义的化身，和平的象征。

哪怕是我，也为您的决心和行为感到钦佩。

可我有个问题，一直在心中无法得到解答。

您不管对海贼还是对天龙人，都是零容忍。

那么对于您昔日的同袍呢？原海军的那些同袍，那些参与过屠魔令的，毁灭了一个甚至更多国家的海军，您对他们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

罗宾转过身，直直的看向凌夜。

她不怕凌夜，因为她了解凌夜。

虽然两人从来没见过，但从凌夜离开原海军，成立新海军那一日起，凌夜就成为了她的重点关注对象。为此，她搜集了所有关于凌夜的记载，无论是报纸还是小道消息，并以此来分析凌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别的她不敢说，但至少有一点她敢肯定——凌夜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问得他不爽，就直接下杀手的人。

“屠魔令？你是指奥哈拉事件吧？”

凌夜面不改色的望向罗宾。

罗宾点了点头。

之前听到薇薇公主在双子峡附近失踪，她就期望薇薇公主能带来新海军的帮手，到时候解决掉克洛克达尔，自己再主动自首，去到罗格镇，找机会见到凌夜，再把之前问的那些问题一字不落的问出来。

可事情出乎她的预料，她没想到能直接省掉中间的那些流程，直接见到凌夜。

早就在心中酝酿了无数次的问题，又哪里还能忍得住不说？

奥哈拉，她心中永远的痛，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整个奥哈拉在炮火和硝烟中彻底沦为历史。

“关于奥哈拉事件，我曾经了解过。并且与曾经的参与者，库赞前辈亲自交谈过。

奥哈拉，西海的着名考古学圣地，拥有着世界上最多的学者和藏书最多的图书馆，却因为解读历史正文，被世界政府发起屠魔令而毁灭。

你问我对当时参与屠魔令的那些海军是什么态度，其实你这个问题不对，你应该问我对奥哈拉发动屠魔令是什么看法。”

凌夜的话，让罗宾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不同吗？”

凌夜点了点头。

“当然不同，我承认不是每个海军都能称得上正义，但奥哈拉遭受屠魔令这件事上，不能用正义和邪恶来作为立场，而是该用反抗者和被反抗者作为立场来分出两个阵营。

奥哈拉为反抗者，世界政府为被反抗者。”

罗宾的目光变得黯淡，就像原本的期待没能得到实现，反而往更差的方向发展。

“是或不是，你听我说完，自有判断。

奥哈拉的学者们研究历史正文，想要揭开八百年前的真相，也就是这份所谓的‘真相’，造成了奥哈拉和世界政府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奥哈拉被世界政府发动屠魔令消灭。

据我所知，原本当时是有一艘避难船的，不过被当时还是中将的萨卡斯基的下令轰炸了，以至于奥哈拉只留下你一个幸存者。

不过依照我对你的理解，你关心的，应该是那群与你同属能够解读历史正文的学者们吧？所以关于萨卡斯基的事暂且不谈，就针对当时海军接受屠魔令，全力轰炸奥哈拉，以至于所有留在奥哈拉上的学者无一幸存这一点谈谈我的看法吧。

解读历史正文，早在八百年前就被世界政府列为最严重的犯罪条例之一。所以当时学识丰富的学者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可哪怕明知道是犯罪，奥哈拉的学者们却依旧固执的要去研究、要去解读历史正文。

甚至还派出历史研究队去伟大航路找寻其他历史正文，以至于将世界政府的目光引到奥哈拉身上来。

明知有危险，却还要去做，其立场根本在于‘每个人都有清楚历史真相的全力’这一点。他们反抗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定，不顾生命危险的去追寻思想上的自由。于是，他们成为了反抗者。

而世界政府，因为历史正文内容对其统治合理性的威胁，以及复活古代兵器对世界造成更大的混乱的可能。他们作为被反抗者，对奥哈拉发动了灭绝性的攻击。

妮可·罗宾，你也认为研究历史是每个人的自由，知道历史真相是每个人的权力吧？

可你曾想过吗？

假如你们当时真的研究出历史正文上的东西，得到了那空白一百年的真相，并且将其传播到世界各地，会造成什么影响？

我来告诉你一种可能。

出海当海贼的人们会有更正当的理由，甚至他们对付海军会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不管那个海军之前抓过多少恶人，救过多少人命。

抱着正义之心参加海军的人会越来越少，世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将会充满血和战争。

你们当时所做的，就是可能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一件事。

就我个人认为，当时奥哈拉学者们的立场并非是所谓正义，所以对立面的世界政府，也并非是邪恶阵营。更不用说当时听命于世界政府实行屠魔令的海军们。

我说那么多，你能明白吗？妮可·罗宾。”

凌夜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动摇。

如果连他都动摇了，那信任着他的其他人该怎么办？

罗宾的头早已低下，她想过很多种回答，唯独现在的回答没想到过。

反抗者和被反抗者？

她没想过。

“所以，研究历史正文是一件错的事吗？凌夜元帅！”

罗宾猛的抬起头，眼中闪露着不甘心。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研究历史正文这件事本身没有对错，而是在于它所造成的影响的好坏。你研究历史正文，就要承担一切它所会带来的影响，无论是古代兵器的复苏，还是知晓所谓真相后对世界的影响。这一切，都需要研究者本人来承担。

奥哈拉的学者们，不过是承担了他们本该承担的风险。”

“没有对错……”

罗宾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