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摸着她逛街饱满的额头，往下是精致的眉眼，“不管你要怎么样，至少醒过来看着我。”

如果像医生说的醒不过来，那她要怎么发泄这两天受到的委屈？

她明明是最受不得委屈的人啊。

这么闷声不能说话的躺着，岂不是更委屈？

霍云深拉起她放在床边的手，指尖微凉，没有任何的生气，“吵也好、闹也罢，你醒来想怎么样都可以。”他的嗓音哑透了，“哪怕你不理我，也别这样惩罚你自己，嗯？”

眼前这张如画般的脸蛋，牵动着他的心弦，甚至是脑海深处潜藏的某种深远悠长的记忆一并缠绕。

那种重叠性的记忆，压抑着痛苦着让人几乎窒息。

“如果你非要离婚……”

话到嘴边，他的嗓音却更嘶哑，却忽然说不下去。

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末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挤出几个字，“那我也不准。”

说完他竟低低的笑着，可那笑声并不似以往的美好，甚至在安静的病房里酝酿出森冷诡异的阴暗。

“顾情笙，你是不是很想骂我，甚至忍不住想打我？”

“只有你现在睁开眼睛，才能跟我据理力争，才能打我骂我甚至是……争取你想要的一切。”

“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你现在这样无济于事，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嗯……你可以把我当仇者，但我可能是那里面的例外，我也很痛，笙笙……你别这样，好不好？”

……

霍云深断断续续的跟她说了很多话，可是整整一夜，她也没有醒来。

哪怕到第二天早晨，所有的医生都进病房看着她，也都束手无策，没能让她在最后通牒之前醒来。

霍云深的脑海里忽然回荡着医生的话。

——但如果明早还不能醒过来，很可能会……醒不过来。

所以她现在，是醒不过来么？

他闭了闭眼睛，喉咙里蓦然的渗出嘶哑的冷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花钱养你们，不是要普度众生的——最关键的时候用不上，我看以后也指望不上你们！”

病房里挤满医生，个个都吓得不敢开口。

院长顶着压力上前，“霍总，您太太的情况虽然不是最好，但也没有预料中这么坏。您看她现在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证明她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没醒来而已，所以可能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最后那句话，他完全是低着头讲的。

可即便低着头，还是能感受到他说出口的那瞬间，病房里的气压又猛然降了好几个度。

霍云深呼吸骤沉，双手也在那一瞬间紧握成拳。

依旧是冷鸷至极甚至比刚才更阴沉的脸色，却再也没有众人预料中继续指责责骂的声音。

好半响——

“都给我滚。”

所有人纷纷离开。

彻夜不眠导致的男人下颚冒着青涩胡渣，双眼充斥着血腥的红，可明明也只是一夜没睡而已，他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创，颓然的几乎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