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开始了，艺术生们浩浩荡荡地上了大巴车，小圆他们也没办法前去相送。

然后文化生对艺术生的考试并不感兴趣，除了小圆这类的亲朋好友，一般谁有这个心思管他们，自己都火烧眉毛了。

傍晚的时候，群里收到了苏婕发的照片，都是酒店的环境，还奉送一些美食。圆同学对着手机摇摇头，向桌前的人告状：“你们说说看，这是去考试吗？这摆明去玩的呀？就这么一科，半天就考完了，他们这是去三天啊！吃吃喝喝多happy是吧！愤怒！太愤怒了！”

艺术生去考试了，小分队们也不便在琴房里就餐，因此选择去食堂吃。

佳佳用筷子戳戳她的餐盘，提醒她：“你赶紧吃吧，晚上不是要文综理综考试吗？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知道了。”小圆嘟着嘴，勺子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

但其实三天也过得很快，音乐班的孩子们很快就回来了。接下来就是单考了。每个人报的学校不同，安排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都是独行侠。如果遇上考同一所学校的，还可以做个伴，一起订酒店，不至于那么寂寞。

寒假和他们都挨不着边了，听说就放三天，除夕，大年初一和大年初二。

其余的时间都不是补课了，而是正儿八经地上课。

课堂上，数学老师将昨天考试的试卷发下来了，小圆看着试卷，一言不发。真想把试卷撕成碎片，变成粉末，这血红色72分提醒着她在一点点掉进深渊，再上不来，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钊哥瞥了一眼，知道旁边的小姑娘难过，也是这次的试卷的确难，平常120或130的自己也才90多分。还是别安慰的好，这种时间，任何话语都是刺刀。无论你是好心还是恶意。

中午的时候，在食堂，因为小圆告假说自己没胃口，所以他们就不分开了，索性坐在一起吃饭。

“小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哎呀，佳佳，你干嘛阻止我去看她！万一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自家娃不在，苏婕还有胃口吃饭吗？

佳佳非常严肃地警告她：“我劝你千万别去。钊哥中午已经和我说了，小圆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这时候你去情况会非常恶劣。”

她非常不理解这种做法问：“为什么啊？我们的小宝贝现在心情不好，我们不做点什么，就只顾着吃饭？这怎么行？”

唉，这货就是不学无术太久，不知道文化班人踩人的惨状。她还是很耐心地解释：“现在大家最重要的是都是高考，每天几乎都在考试，分数就是我们的一切。小圆在文科重点班，其实压力特别大，因为她的数学一直在拖后腿。私底下，游佚方和我都有教她，钊哥平时也在帮她，但是成效还是不显着。那么，小圆会不难过吗？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们这时候说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都不是好话，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因为我们成绩都比她好，这在她看来只会更伤自尊。”

她拍拍苏姑娘的小手，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真的特别特别疼小圆，恨不得她每天开开心心，什么烦恼都没有。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也会长大，她也要进步，那么就必定会遭遇挫折。给她点时间，她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干脆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感叹：“你们文化班真的太可怕了。虽然我们艺术班也不容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文化班比较可怕。这压力，分分钟压死人啊。”

董天然将筷子重新放进苏婕的手里，劝她：“吃吧，你虽然联考结束了，但是仗还没有结束呢。等你艺考结束，也要步入文化大军，虽然没那么血腥，但场面也不是那么好看的。我是完全能理解小汤圆的心情，就像我的英语一样，不断背单词，记语法，感觉也没什么进步。无力感啊！”

真像天然妹子所说，无力感。并不是对成绩的无力感，游佚方觉得，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那么难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真的揪心。偏偏还不能轻举妄动，这种敏感时期，稍不注意，人很容易崩溃的。

到了晚上，小圆还是拒绝吃饭，说要继续写数学考卷。

在琴房里，苏婕用筷子戳着脑袋，实在忍不住了抗议：“这怎么行？晚上也不吃？你们真的就这么坐着？一天学习消耗这么大，她什么也不吃，身体扛不住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必须把她抓下来吃饭。你们忘了上次水平测试，她也是这样，都瘦的脱相了。这次再不管，还得了？”

佳佳赶紧起身拽住她说：“你冷静一点。我都说了，现在还是别管她。你去了她更不好受。”

“是啊，苏婕，你就听话吧。我们都心疼啊，可是也不能乱来啊。”天然妹子也起身阻止她出门。

这时，琴房门忽然打开了，小圆手里抓着一张试卷，面色苍白，站在门口，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看向李墨问：“你的琴房现在没人吧，我可以进去呆一会吗？不会碰到你的古筝的。”

“可以。”李墨点头应允。

苏婕非常小心地问：“你没事吧。那个，要吃饭吗？”

小圆只是摇摇头，就离开了。

“这还没事？这还没事？这要出大事啦！真的不管她？你们都不管她吗？你看她那个样子，这么平静，平静得太可怕了吧。这就是一次小考，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苏婕是真的太担心了，眉头紧锁，急着直跺脚。

游佚方觉得有点头痛，站起身来说：“你们先吃，我过去看看。你们都别过来。等下人多了反而不好。”

“去吧。看好她。”佳佳眼神示意，让他放心过去。

“嗯。”

琴房都关了灯，走道里也很暗，大家都去吃饭了。而且联考过后，很多人都去了单考，房里就更没什么人了。

其实苏婕她们是这所高中的第一届艺术班，所以学校都很重视，硬件配置都很齐全，甚至人手一间琴房。小圆曾经无数次说过羡慕，他们艺术班的可以每个人拥有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学习，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吗？

她走到尽头的那间琴房。李墨的古筝真的特别漂亮，信手拨弹，从容典雅，琴弦下的音像流水般，水到渠成，那么自然，又如山谷的幽兰，分外空灵。

她坐在地上，背靠墙面，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试卷，已经被搓揉数次，却仍没有勇气将它撕碎。自嘲般笑出了声，真是没用，连消灭这家伙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小圆觉得自己特别坏，她看着身边的朋友成绩都那么优异，自己却平平无奇，有时跟他们走在一起感到有些自卑。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优秀？自己却做不到呢？

有时看着游佚方的成绩，也有点恼火，她知道这是嫉妒心作祟，不能有这种想法，要承认别人的优秀，正视自己的不足。可是，这种平衡心真的好难啊！

她知道这群朋友有多么珍贵，可是看着他们都走在自己前面，一个人远远的落在后面，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这种感觉特别难受，特别凄凉，好像路灯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独自站着，默默地擦眼泪。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双手抱着头，抵着膝盖大声痛苦。琴房都是很好材质的隔音板，所以不用担心会被谁听见。她一边哭，一边说：“左棠圆，你每天吃那么多，怎么会那么笨啊！你好意思考出这种成绩吗？真是太丢人了！你好意思和朋友一起吃饭吗？你真是太没用了！”

她又仰起头，抹着眼泪喊着：“我怎么办啊？那么笨？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啊？我以后怎么和他们在一起啊？他们都上那么好的大学，就我一个人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再和他们走在一起呢？大笨蛋，我真的是大笨蛋！为什么同一个妈生的，左韦棋那家伙那么聪明，我这么笨。我妈给我吃了什么啊！同一个基因怎么差别那么大啊！我是不是被捡来的啊？”

游佚方就这么站在门口的边上，头靠着墙，听着这个傻丫头自说自话，嚎啕大哭，流着鼻涕，搓着眼睛。她怎么会这么傻呢？就因为成绩，自己会不要她吗？

在他心里，她就是一切。她会是以后他生活的重心，他为之奋斗的源头。

落地玻璃窗外面，全部人都站在外面，屏住呼吸地听着小汤圆在自怨自艾，虽然很悲催，但却可爱的打紧。他们所有人都相视一笑，悄悄地溜出琴房了。

走到门口外边，苏婕伸个懒腰，也真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说这小丫头成天想些什么呢？你们所有人不要她，我都不可能不要她。”

“喂，苏婕，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啊！什么叫我们不要她，我们怎么可能不要这颗汤圆。这汤圆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好不？”天然妹子有些不满。

佳佳出来打场：“别说啦，还吃不吃饭啦？都吃饱了是不是？一个个真是，说了让游佚方一个人过去，全都偷跑着过去，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