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也是感觉得出，那些人气势汹汹在周围寻找着，小生不过是一介书生，看到这般其实也就是害怕，便是没有与他们攀谈。”白三生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们一眼，“小生看这二位似乎是读书人的模样，也是没什么戒心，哪想到也是嘴快便说了出来。”

蒋拂也在他周围打量着，“那你现在是要在做什么呢？”他是想问问自己的父亲在哪里，这事也不好直接的开口，万一自己的爹，也是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岂不是很尴尬。

白三生笑着道：“小生现在正住在城外的桃林边，不过正是自己读书赶考功名罢了，近些时日几株桃子成熟，正巧赶上现在桃子还没正式下来，便摘了些许出来贩卖，也好为自己添个笔墨。”

白复生看着他说话时的小习惯，和那手指不停的摸索着篮子，表达出了那些许的紧张，包括那眉眼之间的动作。

这……简直就是他的复刻版。

这要是其他人模仿，恐怕也是下了血功夫，这样的小细节，小习惯，可不是随便就能够弄得出来的，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白三生看他二位，“不知二位可否愿意与小生一起去那桃林边上赏桃花，这正是缤纷的时节。”

“好啊。”蒋拂倒是没有想什么，便是直接答应了，正好他也赶上这个时候，看着他爹到底在不在那边。

白复生倒是有些犹豫，但他也不能让这侄子一个人去，蒋拂在做事情上终究还是有些单纯，若真出现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会在其中周旋。

白三生见着他们两个人都答应，表情上的似乎有些许的尴尬，只是到底还撑着微笑为他们指路。

眼神自然是没有放过那样的一个表情，白复生也说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打算客气一下，没想到他们真的去还好，还是想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呢？

可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没个定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城郊倒也不算远，他们三人闲庭信步之间，到时也足够轻快。

白三生似乎是有些许的自来熟，或者他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小生这些年一向是参加功名，这是考上童生，赏银一百两，秀才三百两，小生这些年便是拿着考试的奖赏而生。”

白复生倒是听说有些地方考上这些，会有些奖赏，倒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多，只是他的心思，打了一个转，又是问道：“你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吗？这加在一起也就四百两，要生活读书的话，恐怕还是拮据的。”

在这样的一个年代，笔墨纸砚终究还是重头，四百两要是过普通的生活呢，恐怕过上小半辈子也是足够了。

要是读书的用途，那恐怕也是要紧紧巴巴的。

白三生听见这个话，眼神都是黯淡了些许，悄悄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小生从未见过父母，小的时候倒是会送来些许银钱，只是这些年已经停下了，周围的人也不会再照顾小生，不过好在自己也许能够拿些银钱出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更多的是对于那些人的怀念，“在这城中生活难免还是有些困苦，便是搬到了那城郊的桃林旁，一来风景极好，二来这边生活花销中就是小了些许，再加上这考试得来的奖赏，也是足够了。”

白复生这才是自己碰到了不该碰的话题，便是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白三生对此倒是笑了一下，“倒是不用在意，小生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在银钱，不会有什么纠结，倒是那些邻里之间原本也是用心照顾，在银钱断了之后，便是恶语相向，有时想，他们只是含蓄的和小生说一句，小生自己能够知晓这其中的事情。”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只是那一切尽在不言中，也许在钱财上的短缺，并没有打倒这个人，但是那些邻里之间的恶言相向，已经让他足够难受。

白复生便是不在想要说什么，这人和他足够想象的也确实不是他的孩子，更多的是可能这个人被安排好的，在这其中必然还会有着那阴谋。

自己不该有这些莫名的同情。

蒋拂在一旁，自己看着桃子，那两人似乎苦大仇深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有的时候真的不懂那些人有些话说了之后，就是再也不言语了，似乎碰到什么谨记，只是不明白，那究竟是碰到了什么？让他们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他们三个人在这种时候相互无言，幸好所行的路程足够的短小，他们都是没有如何的尴尬。

白复生看着那一片桃林，满天桃花飞舞之间，落在一小小的茅屋之上，那样粉红色的花瓣落在棕黑色的茅草上，足够简陋，却也带着些许的清雅，在那屋子外面是挂着几幅字画，似乎是在晾干。

蒋拂倒是直言不讳：“好好的字儿，你放在外面做什么？”

白三生苦笑道：“小张也知道这事好好的字儿，可说不放在外面，也没有办法，难道堆放在那里独自花了不成？”

蒋拂天真道：“放在案几上，等它们干了，就直接装裱，那怎么可能花了呢？”

白复生对着蒋拂着实是无奈了，过去一下按住了他的肩膀，“抱歉，这孩子平时也没出过什么门。”

蒋拂有些许的时候也是拥有自己的好心，却有些话说出来，就是那么不顺耳朵，白三生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又哪里来的多余的钱去装裱，恐怕自己生活都是紧紧巴巴的。

可是这能怪蒋拂吗？少爷又怎么能够想得出这其中还有缺钱，还没有办法装裱字画的时候。

也许这位小少爷，就是什么古董字画，只要看着不顺眼便是撕来玩儿了，又能怎么样呢？

白复生在白家当大少爷的时候，也曾有一段这样的时光，只不过好在他的心智，还是比同龄人成熟了些许很快，从那样的一个奢靡，从自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