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周一到公司开会，明显感觉到全公司都陷入了新一轮的人心惶惶。

她的助理小同是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女孩子，业务能力差点，但心思很纯良。张兰正是看中她这点，留下了她。

因为看起来人畜无害，反而公司里的人有什么事情都不避讳她。

她小声告诉张兰：“蒋助理的公司，给我们公司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大意就是如若愿意辞职前来投奔的话，她将许诺立即加薪20%。这是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是，她手握公司所有的软肋和重要资源，两个公司之间的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如果到那时候，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张兰暗暗感慨，这招釜底抽薪玩的漂亮。

正面交锋还没开始，人家就开始攻心战了。

培养一批老员工不容易，如果挖走了三分之一，也就等于不战而败了。

张兰想去听听于涵有什么高见，就去敲他办公室的门。

半天，没人应声。

张兰推门进去，屋里的凌乱程度吓了她一跳。

“这是干什么？”张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小人，典型的卑鄙小人！”于涵罕见的情绪激动，脸涨的通红。早上已经有三个骨干人员过来提交辞呈了。

“你签了？”张兰问。

“签了，为什么不签？人家要走，我还硬留不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我只是伤心，这么多年，喂了一群白眼狼。”

张兰关上办公室的门。

“于总，你小声点。你这打击面宽了点。问题也没那么严重吗。”

“我怎么小声？忍气吞声吗？”

“哎，其实大家出来也就是为了一份收入，能出价高的东家，当然是比较受欢迎。人之常情。不必看不开。我倒觉得，也是好事，对方帮你测试员工忠诚度，有什么不好呢。只是我们眼下没有准备，以后我们也要有些储备力量了。”

“我对他们不薄呀，怎么这点诱惑都经不住。真是让人寒心。”

“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想要的不一样吧，你给的，未必是员工想要的。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你的心情平静些，我建议你找几个心腹好好谈谈，摸摸下面员工的想法。记着，千万别说什么过激的话语。我准备约蒋助理谈谈，给公司这边争取一点时间。”

“张兰，你能不能有点气节。我不许你去找她。”

于涵更生气了，提起蒋助理，他心情复杂。

“这和气节没什么关系。我应该去会会她，看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非要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是怕她，我是争取时间。”

张兰跟蒋助理打了电话，没想到她很痛快就答应见面，条件是张兰一个人去。

张兰当然也答应了。

谈事情还是在茶馆最为合适。

“说吧。找我来是不是准备举白旗投降了。”蒋助理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张兰却注意到她的脸上有细微的针孔。

“恰恰相反。我来见你，就是准备迎战了。”张兰没有被她激怒，很平静的说。故意挑衅，这招对张兰没用。

“是吗？”蒋助理挑挑眉毛：“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的员工，有三分之二都跟我偷偷联系了，流露了要来的意思。需要我给你提供具体的名单吗？”

“当然不必。相反，我求你替他们保密。这样一来，他们以后再公司才能呆的安心，这件事我们永远都不会去调查的。”

蒋助理显然有些吃惊。

张兰给她的感觉一向如此。

从最初的土里土气啥都不懂的行外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竞争者，替代者。充分说明这个人不简单。竟然轻轻松松就俘获了于涵的心。想起于涵，蒋助理的心头一痛。

“是于涵让你来的？”

“于涵不让我来。他说没什么好谈的，你要PK，直接来就行了，没必要谈判。”

“符合他的性格。”蒋助理冷笑了一下。

“是我执意要来，我必须亲自和你谈谈，弄清楚几个问题。”

“行，你想问就问吧。我愿不愿意回答就是我的事了。”蒋助理还是一脸高傲的样子。

“我听于涵说，从开始创业的时候，你们就并肩作战。当时最难的时候，你们两都没钱租房，办公室就是宿舍、也是厨房。据我所知，于涵也提出分公司一部分股份给你，被你拒绝了。既然如此，你现在非要跟他打这么一仗，不图名利，我看不明白。”

“当然是图名图利，要不然我有神经病呀！”

张兰摇摇头，“表面看是这样，但我从你的所做所为，只看到你在宣泄情绪，却没看到任何的商业布局。我们公司的员工收入在行业里是偏高的，你竟然开出更高的条件。还有我听于涵说，你掌握了所有的重要投资人资源，你反而没有动用。你的行为我看起来，更象是泄愤。只能说明是你针对于涵的私人恩怨。”

张兰的一番分析打乱了蒋助理的阵脚，她为了掩饰情绪，点上一只香烟：“你凭什么这么说。当然不是你分析得那样。”

“好，就算我说得不对好了。我来得时候，于涵告诉我，你走得时候，他跟你说得清清楚楚，该给你得利益也一点不少，你们两清了。既然你非要挑起这场战争，那他奉陪到底。反正他也不欠你的。”

张兰说完这句，专门停顿下，喝了一口茶水。暗暗观察蒋助理的反应。

蒋助理猛地吸了几口烟：“于涵，他欠我的。我从二十岁起跟着他打江山，这么多年，我三十多了，他说他不欠我的。”

张兰有些明白了。

蒋助理是对于涵动了情，可惜一个有意，一个无情。蒋助理年岁渐长，红颜不再，心理从爱生恨。

“如果不是你出现，我想，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蒋助理吐出一个虚无的烟圈，很快在空气中膨胀消失。

“他并不排斥我。曾经，我们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是就是因为你，一切都变了。于涵从来没有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从来没那样担心我，帮过我。”

张兰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这结局。

竟然她自己也被搅进了是非中。

“我和于涵就是合作伙伴，你想多了。”

“够了，张兰，别在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