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沈逸是想要阿赖耶作为一位“不普通但又普通”的新诞生“邪神”，融入到邪神们的社会之中。

要是成功的话，不仅不会引起整个邪神社会的警惕，还能够以此来掌握邪神社会中的阶层信息。

可按照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作为人类集体无意识的阿赖耶，很有可能，有资格触及这个宇宙的根源的真正核心, 那样就不仅仅是如同沈逸一开始所想，仅仅是依靠着无穷无尽的人类而在“量”上有着未来的优势，这甚至会让阿赖耶与其余的邪神有了根本上的不同，换句话说，她最少也拥有成为“众神之王”的潜力。

更糟糕的是。

这种潜力，很有可能已经被看出一些来了。

不然的话，奈亚拉托提普不会提出“将阿赖耶交给她”这样的要求。

只是，未必全部看出来。

兴许只是意识到了阿赖耶与其余邪神的不同而已。

“既然你不准备现在动手, 那就等着吧。”沈逸最后说道，“看看是我这位凡人赢，还是你们赢。”

“就这样等着吗？那多无聊啊。”奈亚拉托提普用滑腻的脸蛋在沈逸的背上蹭来蹭去，就像是亲近着喜欢的猫咪那样，“呐呐，来聊天吧，无论你想要问什么，我都会回答哦，你对我们的事情很感兴趣吧，刚才不还是一副套话的样子嘛，虽然也很可爱就是了。”

沈逸并没有意外。

他一开始就没准备用单纯的话术来套话，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位邪神都必然拥有窥视本质，窥视命运的能力。

但是，他一开始就明白，奈亚拉托提普完全不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就像是有一些人很喜欢对宠物说话一样——明确的知道宠物听不懂, 或者听懂了也无所谓, 那无论是讲什么都没关系。

所以他也不客气。

“你们的总数有多少？”

“哦呼，真不愧是你，一上来就问这么关键的信息吗？”奈亚拉托提普的这具化身痴痴的笑道，“但很可惜，答案是不知道，也许就是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又有新的位面诞生失败呢。”

“大概的数量呢？”沈逸又问。

“嘻嘻，就知道你会这样问。”奈亚拉托提普将白玉般的双手从身后绕过沈逸的脖颈，在他的眼前画了一个大叉，“答案也是不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世界有多少个一样，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有多少个，但默认黑海无限大的话，也许，是无限个呢。”

这挺起来似乎是让人绝望的话。

但沈逸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邪神的数量自然不可能有无限个，所谓的无限，只是因为邪神还没有将黑海探究到极致。

就像人类也时常认为宇宙是无限大的，但是作为多维度主宰的沈逸，可以清楚的知道自身所主宰的宇宙的大小, 尤其是在他那个新生不久的宇宙之中，就连维度位面的数量，都不过是几十个而已。

可他之所以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答案之中，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邪神之间，并没有紧密的沟通。

其实在奈亚拉托提普讲述着“邪神们并非同一种族”这一点时，沈逸就有这样的猜测了。

邪神的特性，不仅仅对人类而言是扭曲的，对于其余的邪神而言，也同样如此。

猫咪或许和老虎有共通语言，但是猫咪能和屎壳郎聊到一起来吗？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天然的生态圈。”沈逸完全无视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各种诱惑，直接问道，“可你们之间却能够和平共处？盯上这个世界的邪神，不止一个吧，为什么彼此不会厮杀争斗？”

“来了来了，我就在等你问这个。”奈亚拉托提普的嘴角不断的上扬，看起来格外的开心，“为什么要彼此厮杀呢，不如说，会因为利益而彼此厮杀，本身就是人类对于生物的行为逻辑的判断吧。”

“原来如此......是因为你们有能力判断，厮杀的坏处大于好处吗？”沈逸微微的眯起眼睛。

他之前猜测的，是有一个更高规格的秩序限制住了这些邪神们的行为，并且创造了秩序，但是，如果这种秩序实际上是邪神们依靠着对命运的理解，和异于人类的思维逻辑，而自主创建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人类而言，自然是后者更有利。

因为后者就意味着，这种秩序有被影响和破坏的可能性。

然而——

奈亚拉托提普欣赏了一会儿沈逸的表情之后，忽然两手一拍，说道：“而且我们根本没法互相厮杀呀。”

沈逸的化身表情一惊。

正在自己的胜过内的沈逸，也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没法互相厮杀？

这怎么可能呢？

“事实上就是这样啦。”奈亚拉托提普显得十分的愉悦，甚至连这张无比妖艳的面庞，都有着几分扭曲的颜艺，“每一位邪神都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哦，我们既无法互相杀死，甚至都难以互相造成伤害，所以你想要指望我们会内斗是木用滴啦，木用滴。”

“......”沈逸看着这位仿佛在享受着他的绝望而愉悦到不行的邪神化身，心中却是猛地沉下去。

并不是因为邪神无法互相厮杀这件事情。

而是因为，邪神无法互相厮杀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邪神的本质，就是一团拥有自我意识的根源法则，其位格与位面一样，但就连位面都能够被邪神分食，邪神凭什么不死不灭？

对于邪神而言，能够入口的美味食物，应该不仅是位面，同样还有其余的邪神才对！

但看着奈亚拉托提普，沈逸却有几分的确定，它并没有在撒谎。

不仅仅是因为其本体之中散发的愉悦感，同样是因为这符合最基本的逻辑。

按照沈逸的设想，是有更高等级的邪神，立下了秩序，这才避免邪神之间的互相厮杀，但是按照奈亚拉托提普的说法，这实际上是邪神们自发的行为，如果补上“邪神无法互相厮杀”这一点，那后者的逻辑就能够更进一步的完善。

所以——

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想在沈逸脑海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