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江南雨，

笑看雨巷寻客尝。

谁知江南无醉意，

但闻春风十里香。”

中年人看着窗外的烟雨薄雾，摇晃着酒杯轻声开口，像是怕打破这梦境般场景。

他轻轻笑了起来，看向身侧的人：“你说，这诗到底是何人所作？”

“根据流传至今的传说，诗的作者应当是位白衣仙子。”

中年人只是笑笑，看了眼眼前的歌舞，又转头看向窗外。

“那应该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情？千年，万年，十万年，还是百万年？”

“这……不知。”

“又有多少王朝帝国逝去在了这江南烟雨之中？”

“……”

侍者模样的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天澜大陆很大，国家建立覆灭是很常见的事情，寿命从数年至百年千年皆有，所谓的永恒不灭从来不曾存在。

但这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中年人自己说可以，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南隋昌盛，定能永世流传。”

中年人只是笑笑。

南隋自建立至今不过百载岁月，的确繁荣昌盛，虽说现今某些地方出现了些许叛乱，但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至于永世流传……他自己都不相信。

“谁知江南无醉意，但闻春风十里香……”

中年人轻声说着诗词，对那位不知多少春秋之前的帝王生出了几分羡慕，能遇到那般仙子，就算只是一面之缘，也是叫人羡慕的事情了。

湖中有微风拂起，细密的雨丝穿过窗户，落在皮肤上带来了丝丝凉意，吹动了画舫中的帷幔舞衣，吹动了湖畔上的繁花杨柳。

中年人看过岸边的时候，视线忽然顿住。

他看到一名女子走在湖畔，穿着一身如雪衣裙，拿着一柄白色雨伞，微风轻缓，裙摆轻扬。

回眸的一眼，便盖过了江南的所有景色。

中年人痴痴的看着岸边，恍然回神后对着身侧的人说道：“去请那位女子过来，我要见她。”

“是。”

侍从应下，从画舫中跳出，踏着水面去了湖畔，如此场景引得附近游船传来阵阵惊呼，能够踏水而行，想来是境界很高的修炼者，这般场景是很少见的。

不过等侍从来到湖岸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了，只有杨柳随着微风轻摇。

“听说你找我？”

身后忽然传来悦耳的话语，中年人下意识回身，发现不知何时湖畔的白衣女子出现在身后，正好奇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晔兮如华，温乎如莹；秀眉未黛，瞻视闲扬；华首余芳，窈窕纤身；姣花映水，笑倾人城。

应当是天上的仙人。

中年人一时不由得看呆了。

台下的舞女琴师先是愣了愣，然后大惊，根本没发现这白衣女子是何时出现，若是对中年人出手没有丝毫对策。

中年人已经能感知到画舫中的阵法开始运转，对着戒备的舞女等人摆摆手：“无妨，尔等退下。”

稍稍犹豫，舞女等人只能告退。

中年人的命令必须执行，况且那白衣女子出现他们都无法察觉，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歌舞不见，耳畔只余淅沥雨声。

中年人站起身，看着前方的白衣女子，眼神有些恍惚，回神后轻舒一口气，笑着问道：“姑娘莫非是天上的仙人？”

仙人？

白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仙人，她是蛇妖。

“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谁知江南无醉意，但闻春风十里香。听说这诗是许久之前一位白衣仙人所写，江南便因此得名，至于多久，怕是没人能说得清了，不知姑娘是否是那故事中的白衣仙人？”

没来由的，中年人忽然有些紧张，他也不明白为何。

面前的白衣女孩眨眨眨眼，轻轻笑了起来，又让中年人看得一呆：“自然不是。”

中年人稍稍松了口气，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怎么可能让他遇到。

“那是我姐姐。”白衣女孩微笑。

中年人怔住。

“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刚才的歌舞很好看。”

细雨霏霏，恍然如梦。

待得侍从回到画舫，便看到中年人面色恍惚的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歌姬舞女早已不见。

泛舟的书生也收起了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应当是他画出最好的一幅画了。

次年，中年人又来到了江南，不过这次他是以南隋帝王的身份而来的，有人说他在找一名女子，不过最后只找到了一幅画。

画中是江南的烟雨，该是最好的时节，撑着雨伞的白衣少女走在湖畔，像是在欣赏眼前的美景，却不知她才是最美的景色。

有人说那白衣女子是陛下倾慕的对象，却未得佳人芳心，皇城中并没有这般妃子，也有人说那画作所描绘的应当是江南传说中的白衣仙子，陛下游览江南的时候与之相逢，还有人说那是陛下去往江南的时候，意外在梦中遇到的仙人，特意托人画了出来……

至于真正原因如何，恐怕也只有陛下本人才知晓了。

……

白去画舫中转了一圈纯粹是心血来潮。

那人好像是这个地域的人类君王，各地都在出现叛乱，还有闲心出来游山玩水，不知道是胜券在握还是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每场战斗都会死掉很多人。

不过这和蛇妖没关系，她只是这里的过客，没有去多管闲事的想法，如果真的出手十有八九被当作妖魔祸乱天下，她可不想背黑锅。

遇到的危险已经解决，并没有着急离开江南。

她还没有找到到底是什么人在暗处下手，蛇妖向来是很记仇的，要是不报复回去的话可能被当作好欺负，素来奉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至于那个人类……只是一个被当作棋子的可怜人而已，懒得去理会。

普通人类寿命至多不过百年，自己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而已，何必在意。

溜溜达达来到落雪楼，继续练习琴曲，从歌姬交谈中听闻昨天晚上金峰寺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虽然距离这里距离很遥远，但像青楼这种地方消息总是很灵通，落雪楼的存在于此的重要原因或许就是为了搜集信息。

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淡淡弧度，总算找到目标，与兰姐辞别，本来就是体验生活，没必要当作本职工作，既然要报复肯定需要好好计划，就算对方已经被佛主教育了一番还是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