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女士，”洛克里尔咧开一个和善可亲的微笑，“随时听候吩咐。”

“锁定信号源，”麦凯中尉说，“坐标230、110。”

“是，坐标230，110。”波拉斯基说道。她手握操纵杆轻轻向前推移，转动。

丽贝卡感到运兵船逐渐倾斜，平缓地往下俯冲。这时，致远星的地面从显示器上消失，运兵船飞入了笼罩星球的浓重烟云中。

耳边好像听到“嘟”的一声，显示器的过滤装置随即启动了。不一会儿，辨析出的图像出现在显示器屏幕上——曾是成千上万公顷的森林与土地现在成了一片火海，烧焦的黑炭随处可见，舱内的空气很快也变得沉闷不堪。

士官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极力不再把它看作是致远星——它只是又一个被圣约人部队摧毁的世界。

“那个峡谷。”麦凯中尉指着一条裂缝说道，那里的地面被侵蚀后留下了一道蜿蜒曲折的伤疤。“扫描仪正在接收地面信息。我们靠近去看看。”

“明白。”波拉斯基翻转飞船，背面朝上飞入峡谷。当她重新调正飞行姿势时，两边雕有纹饰的石壁只与他们相距三十米。

中尉伸手取过他们从鹈鹕运兵船上拆下的背负式通讯设备。她对频率进行微调，搜索他们专程前来找寻的独特信号：一条六音符的信息响起，停顿两秒后，又重新响起。

“真神奇，这肯定是斯巴达战士之间的秘密信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丽贝卡身后的塞西利亚低声说道。丽贝卡扭头瞧了他一眼，没搭话。

“打开E波段频道，中尉，”士官长说，“我要回送一条信息。”

“频道已打开，士官长。说吧。”

士官长链接好自己的通讯频道，并对频道加密，使只有那些发送信号的人才能听到他的话。“大伙解除警报。”他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可以出来了。我们都自由了。”

从背负式通讯设备的扬声器里传出的嘟嘟声突然消失。

“信号消失。”麦凯中尉猛地转头盯着士官长，“我不知道你刚才对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不管怎样，他们听到了你的话。”

“好。”士官长回答，“我们降落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头顶有敌军的威胁。”波拉斯基说道。她注意到靠右舷那一侧有块突出的悬崖在地面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于是驾驶飞船飞向那个地方。“我们在那里降落。”

“打开舱门。”士官长对波拉斯基说，“我和地狱伞兵们先出去，确定一下那里有没有危险，你们留在这。”

“现在就去吗，士官长？”麦凯中尉问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肯定这么做明智吗？”

“是的，长官。这是我的想法。如果那是一个陷阱，我想该由我去把它摆平，伞兵们会是我的一大助力。”

麦凯边思索，边用她修长的手指敲着下巴，“很好，士官长。”

士官长朝他们点点头，迈步走下舷梯，随后丽贝卡跟在塞西利亚和阿芙罗拉后边一起下去。

士官长要他们留在运兵船上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如果这是个圈套，而他们全都被捉住，那他就会没时间去营救他们，同时保全自己；第二，如果圣约人部队理伏在这里，那么麦凯中尉与波拉斯基就必须离开，把科塔娜带回地球。他能争取时间让他们活着逃离这里。

走到舷梯底部，士官长率先停住脚步，伞兵们也跟着停了下来。丽贝卡的抬头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信号。那里——前方三十米，就在一块巨石后面：敌友识别系统显示，这个信号点既不属于星盟杂碎，也不属于UNSC。

士官长向后打个手势，伞兵们立即散开，枪口对准了那块巨石。他抽出手枪，俯下身体，匍匐前进。

一个私人通讯频道突然“啪”地打开：“士官长，别紧张。是我。”

另一个斯巴达战士从岩石背后走了出来。他的盔甲——虽然损坏情况没有约翰的那么严重——到处都有磨损与灼烧的痕迹，左肩膀都凹陷下去了。

士官长大感欣慰。他的队友，他的家人，并没有全部牺牲。

从他的腔调与左右扫视的轻微动作中士官长认出了这个斯巴达战士——斯巴达-044，安东，他是队里最优秀的侦察员之一。

两个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安东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在头盔面板嘴巴处的位置快速作了一个简短的手势。这是他们表达笑的方式——用它最能把每个斯巴达战士内心强烈的感情表达出来。

约翰做了个同样的手势，然后让伞兵们离开掩体，过来与他会和。

“见到你也很高兴。”约翰说，“还剩下多少人？”

“三个，士官长，我们小组还有一个外人。抱歉把敌友识别系统关闭了，但我们正试图迷惑这个区域的圣约人部队。”他朝左右看了看，“我认为在野外给你作全面的汇报不安全。”他示意走到悬崖的阴影处去。

约翰亮起他的状态灯。战士们小心翼翼地走出峡谷的中央地带，同时密切关注头顶上峡谷边缘的动静。

士官长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安东。比如，为什么他这个小队会与红队分开？红队在哪里？为什么圣约人部队没有把致远星的每一寸土地都烧成玻璃？

“你还好吗，士官长？”麦凯中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是的，长官。我与一个斯巴达战士取得了联系。请稍等。”

安东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窟入口处停住脚步。即使开启了图像增强装置，也很难看清里面的景象。站在悬崖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条隧道的模糊轮廓。

刚进到里面，见到的是被漆得乌黑的“工”字钢梁，更深处是两米宽的巨石，两侧都架着一挺转轮机枪。每挺机枪旁各站着一个斯巴达战士——约翰认出他们是格蕾丝-039和李-008。

他们一看到约翰，就对他做了个表示微笑的手势，约翰回以同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