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要了约翰逊中士的命。”她冷冷地说，“军情局不会只满足于提取一份血样，他们会解剖他以弄清他是怎样抵御洪魔的。要成功复制他独特的身体特质，他们只有十亿分之一的机会——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这么干。他们要杀死他，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有好处。”

士官长拿起另一块晶体。他凝视着并排放在手中的两块晶体。

“这事值得麻烦你吗，约翰？”她问道。

他把那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你为什么要我来选择？”

“最后一课。我要教给你我花了一辈子才明白的东西。”她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喉咙，“我把机会交给你，去做我想我自己不能做的决定。”

她说谎了，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她早已做出了决定——约翰逊中士一定会活下来。哈尔西笃定士官长不会交出第二份报告，不仅因为他们之间的战友情谊，更因为约翰一直以来都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所以真正的风险在于另一位斯巴达战士。

她扫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钟，“对不起，给琳达做的术前准备已差不多了，在正式手术之前我还有几件事必须完成。你该走了。”她顿了顿，“对了，麻烦你让汤米也过来一下。”

“好的，博士。”士官长顺从地转身迈向出口，但到门边又停了下来。“博士，别让她再死一次。”说完，他走了出去。

哈尔西博士目送着他离开房间，直到折进走廊消失了身影。她希望在她去做必须做的事之前再看看约翰，但可能不行。她灌输给他的思想会不会被他接受？也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补偿她给约翰及其他斯巴达战士带来的痛苦。

这样胡思乱想太浪费时间了，现在离无尚正义号脱离跃迁断层空间只剩下三个小时，在那之前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她把所有监测器转向自己，敲入一条指令解除对科塔娜的禁锢。

“锁上门，”哈尔西博士命令科塔娜，“反入侵级别提升至七级。”

“完成。”科塔娜说道。过去五分钟她被禁止发言，这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说起话来像带上了刺一样，“你干吗要那样做？给约翰上课？叫他去选择？为救一个人而把几十亿人置于脑后？”

哈尔西博士没理会她，径自迅速在键盘上敲入一些指令。“让我进入你的核心存储区447。”

“阻碍解除。”科塔娜气咻咻地说，“你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厌倦了为‘大多数人的利益’去牺牲其他人的利益。”哈尔西博士回答，“这永远没个完，科塔娜......而且我们用作牺牲品的人数也越来越少。”她最后敲入启动能够清除记忆的蠕虫病毒程序的指令，按下回车键。

“你要——”

“我在删除你里面关于这件事的文件。对不起，科塔娜，但对于这事，我连你也不能相信。”

科塔娜没说话，这时，蠕虫病毒正穿过她的存储区删除所有与埃弗里·约翰逊有关的条目和记录。

“科塔娜，给我说说你核心存储区的最新状况。”

“程序重新汇编后腾出了16%的记忆处理空间，博士，谢谢你，这给我增加了一些思考的空间。”

“恐怕我们敢冒险删的就这么多。”哈尔西博士说，“我要是再多删一些，光环与星盟人工智能的数据就可能会遭到破坏，而眼下又没有足够安全的地方用来储存那些信息。”

哈尔西博士下载了威特康将军、约翰、汤米以及弗雷德等几个小组的任务报告。她皱眉望着各个屏幕，那里展现的是UNSC官方记录上标明的时间日期和方位标记。

“这些日志的时间分析你完成了吗？”

“是的，博士。你说得没错：光环上的小组、致远星上的小组和普莱斯上校在夜之城的经历间存在不一致的地方。光环和致远星间的时间标记平均相差三周，而普莱斯上校的竟有数个月，我猜，这是由我在受重力影响的情况下进行断层空间跃迁造成的。”

哈尔西博士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让我感到失望，科塔娜。那只是个猜测......并且没有猜对。”

“真的？”科塔娜答道，话里带有一丝挑战的味道。

“你还有没有与你接下来几次受重力影响的跃迁有关的数据？”

停了两秒钟后，科塔娜终于回答道：“我有，博士，但以后那几次跃迁都没有时间上的错误。”

“正如我所料。”哈尔西博士在思索的同时，用一根手指敲打着下嘴唇，“在一个时间-空间坐标表面上绘制时间不规则变化图，然后调出有关那个神秘晶体造成空间扭曲的文件。”

显示器上出现了两组几乎完全相同的弯曲膜状图，它们展开，围绕着中央的一个时间和空间区：致远星以及外星人造物体发现地。

“那东西不仅弯曲空间，”哈尔西博士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而且也弯曲时间。”

“那不可能。”科塔娜说，“这个在致远星上的人造物体怎么能影响到远在两个天体上的人？——相距几光年呢。”

“不要从物理学上看待这个距离。”哈尔西博士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双眼凝视着监测器，“事实上你们三者的事件线在水晶那一点相交。”她移动两个曲线图，将它们重叠在一起；时间和空间表面匹配得相当完美。“你们必须在那个地点、那个时间找到我们并取走水晶——时间与地点的弯曲正是为了使这件事发生。”

科塔娜嘲讽地笑了一下。“你那是循环论证，博士。它直接违背了几个权威理论——”

“但它符合已知数据。”哈尔西博士关闭她的分析文件，“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星盟对这个东西如此感兴趣。一定不能让它们碰到它。不但它们，军情局三处也不例外。”

“博士？”科塔娜发出疑惑的咕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