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好小，血淋淋的，只能看得出模糊的小鼻子小眼睛，双手双腿，还跟身体黏在一起，都没分化呢。

容念宸后脑勺钝痛，心早已麻木。

“容先生，我想提醒您的是，如果，怀孕月余，流产后，只是一滩血水而已，连孩子的形状，都看不到的。”医生告诉容念宸，“一滩血水，您如果太难过了，或许，可以当成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 ”

容念宸眉心一拧，摇头，他做不到。

他对莫戈说，“去墓园。”

莫戈点头：“是。”

路上，容念宸问，“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容念宸点点头。

墓园内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目的地，一块空旷的土地上，摆放着一块小小的墓碑，还有铁锹等工具。

“去车里等着吧，这里，用不上你。”

将莫戈弄走后，容念宸默默地刨土、立碑，亲自在墓碑上刻字。

南边的天突然阴了，大片的黑云，笼罩在头顶。

一道白亮的闪电后，紧跟着一声巨雷。

雷声引起了大雨，雨势极大，瓢泼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

容念宸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他低着头，用刻刀，默默往墓碑上刻字。

莫戈撑着伞跑来，还没靠近，就被容念宸厉声止住，“别过来。”

莫戈不敢动，默默站在原地。

他家老板，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腰侧的伤口又出血了，半边的衬衫，都已经被染红了。

目光落在容念宸的手上。莫戈发现，他的手也有血。

这是雕刻时，没控制住力度，伤到的。

莫戈看着看着，眼眶都酸了。

容念宸雕刻了好久，才在那块小墓碑上，刻上了名字。

容思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那是个女孩。

思念，直接又明了的名字。

这代表，他的想念。

见容念宸起身，莫戈连忙冲上前，“老板。”

容念宸接过莫戈的伞，“你先走吧，雨停了，再来接我。”

“老……”

“别废话。”

容念宸转过身，默默撑起伞，站在墓碑前，将雨伞打在墓碑上。

接连不断的雨水，沿着他的头，流淌到他的伤口上。

容念宸不为所动，他声音嘶哑，“不怕，爸爸一直在。”

说完这句话，容念宸自己都笑了，他哪能不知道，面前的，只是一座虚无的墓碑。

他连孩子的尸体，都找不到，一个月流产，还只是血水。他跟连桥的孩子，他的小思念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闪电、雷声、呼啸的狂风，容念宸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雨停了，乌云逐渐消散。

容念宸蹲下身，将墓碑上的水，擦去。

“爸爸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别怕。”

容念宸嘴角僵硬地向上挑起，“爸爸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

在墓碑前，静默了两三分钟，之后，他屈起膝盖，双膝跪地。

“如果有恨，就怪爸爸就好，是我回来晚了，没保护好你。”容念宸哽咽地吞了吞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