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带着浪毅，骑马穿过热闹的西街闹市，从西南小巷子中拐了好几次，在一条巷口停下来。

寡和巷。

门坊上简单的三个字，并不显眼，黑『色』的字体历经风雨的侵蚀，有点掉漆。

两排整齐低矮的房屋，一直往内延伸，老旧却不破烂。中间夹道铺着石板，因经常有人走动的原故，干净而蹭亮。

巷口往内，一路都有不少的孩子在玩闹，不懂得相让的孩子，时而起了冲突，嚎啕大哭。响亮的声间震得屋檐上的瓦片沙沙响。

巷子内有『妇』女的吼叫起传来，掩盖孩子的哭声：“你们这群臭小子，皮又痒了。再敢打架，我把你们送到破云军去，让少将军好好管管你们。”

“牛婶，你别光说不做啊，快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齐川鬼叫一声，“大伙快回家收拾东西，牛婶要送我们去破云军啦。”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许是这当中最大的孩子。个子瘦瘦高高，皮肤晒得如同乌碳，小眼青贼亮，是个活泼的。

“齐川小子，你又想找打不是！“

“哐当”。门被用力拉开，再与木墙相撞，感觉那橦小屋都在摇晃。

一个短小精悍，四十上下的『妇』人舞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脚步轻盈，从五六进的门房内奔出来。

那个叫齐川的小子，大“哇”一声，几个箭步，混入孩群中，左右几个闪动，钻到房屋的陋巷中不见了。

清云咂咂嘴，寡和巷中的女人和孩子，都是此般彪悍！

而且这一幕，看样子是每天都会上演。

“主子，这里留着的，都是比较小的。年纪稍大的孩子，都开始在外寻事做，挣得几个铜钱，补贴家用。”浪毅看着跑掉的齐川，对清云说道。

“嗯，我知道了。学堂那边还要多久才能建好？”这些孩子，许多只是家中的独苗，承载着寡和巷中无数寡母的希望她不想再将这些孩子的未来送到战场上去。

“快要竣工了。前期缺钱少粮，又无木料，工匠都是上一天工，再给别家做上几天，才又回来做，工期肯定是快不了的。”

清云点头，得让艳娘催催，尽快将学堂开起来，让这些孩子读书认字，学个一技之长傍身。无论将来是入镇国将军府，或是碧湖山庄产业，或是要自己寻找出路，都不至于让一家人饿肚子。

牛婶没有追到齐川，却发现了清云站在巷口“小公子，你来了，怎么还不快进来？你们这些孩子，小公子来了也不找招乎。“

“牛婶，我们都看你和齐川哥哥打架了，没有看到了小公子。“孩子们都围了过来，纷纷和清云打招乎，一个个都叫着”小哥哥。“

听到可爱的稚语，清云也开心的笑了。

“牛婶。我过来找流火。他今日可有出门。”清云进了巷子，让浪毅把半道买的糖果和点心分给孩子们。

“在的在的，流火公子这两日说腿有点疼，哪都没去。”

清云隐去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去仁和堂请大夫？“

“我们说去请，流火公子不让，又不同意我们去将军府找夫人和大小姐。你又去了普佗城，我们正烦着该怎么办好呢。流火公子听说大小姐要成亲了，心中难过，吃得也少，这段时间都清瘦了。“牛婶边走边说，将近段时间流火的近况都说了。

“我回来也有几天，家中接连发生些事情，又没有收到这边的消息，才没有过来。牛婶，你听谁说大姐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有人在散布谣言？飞讯堂怎会没有收到消息？还是接到了也并没有在意？

牛婶啊了一声，“我们好几个人在西街闹市，听人说起过好几回了。”

清云看了浪毅一眼。

浪毅点头，退了几步，招来暗卫，吩咐几句，才又回来跟在清云身后。

“牛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清云看了眼巷子，“有困难，就去将军府找卢平管家，他会帮大家解决。再遇到流火公子这种事，你们也不能只听信他的，只管禀了将军府。”

“小公子，我记住了。”

从巷口往里，走了近三百步，牛婶才停下来：“公子，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清云点头道：“牛婶，你去忙吧，孩子们皮得很，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先走子。”

目送牛婶离开，浪毅才向前，敲响木门。

“是谁啊？”门内传来少年的沙哑的声音。

“浪九，开门，是我。”

“小公子。”声间抖然拔高，带着兴奋。

门“吱吖”一声打开，“小公子，你可算来了。”

浪九的公鸭嗓有让清云磨牙的冲动，『摸』着脸颊问道：“你家公子呢？”

“在院子里浇花呢。”浪九退到门边，把清云和浪毅让进屋内。

清云打量一眼，一张旧桌子，四把木椅，一套粗制茶壶竹帘做了隔断，内里是卧室。

简洁明了，看无可看。

浪九取了两个碗，给清云和浪毅倒了水：“小公子，你坐下喝水。我去叫公子进来。”

“不用去叫他！”清云『摸』着桌子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味道不错，看来流火是很喜欢这里，打算一直住下去了。“

听到清云的话，浪九苦着脸。公子躲在这胡同中，不肯回将军府，也不肯回碧湖山庄，一个人在园子里暗然失神有时还汹酒。

好几次，他都想将人敲晕，送回将军府去。

“浪九，你很失职！”

这人真的是浪卫？真是笨，流火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变通都不会。

“小公子，我我”浪九低下头，无法辩解。

“浪毅，浪九交给你调教，要是人实在太笨教不好，就送回庄子里，泡上一个月的冷还池。”

“小公子，千万别啊。”浪九急得满头大汗。

在冷还池里泡上一个月，这不是要让他里里面面都脱上三层皮么！

浪毅恨不能上前撮他几下，真是个可怜的笨孩子，到现都还没发现，眼前这位，是他的少主子。

“小六，这不是浪九浪的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你不要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