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情感，为何如此顽固。

细细感应遗蜕的方位，越光北带着新收的魔神小弟魔黎河朝着鬼影杀手组织总部而去。

越光北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他本想在那里驻扎，以获得美食大会的确切消息。

因此为此真正深入鬼影杀手组织的地下。

阳光洒落在第一学堂少女的血色长发上，令少女原本便慵懒的面容略显几分落寞。

她看着空出来的桌子，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应该是忘记了一个人，一个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下课离开学堂时，少女独自在学堂发呆，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身侧也没发现。

“这幅画送给你，我想你比我更需要。”

孟校长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只是当少女接过画后，突然就迷茫了，他盯着水流花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孟校长还是离开了。

但是即便是忘记了越光北，这个老人也不似过去那般颓废，因为他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必担忧，忘记的迟早都会想起来，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盯着画卷中的少年，水流花大脑轰鸣，这几天梦中记忆里的少年与眼前少年开始飞速契合。

“是你吗？源尘。”

记忆碎片如花绽放漫天花粉，洋洋洒洒撒遍星空无限。

同一星空下，两个少年于野林间穿行。

“小北哥，我们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吧。”魔黎河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越光北回头看了眼，然后笑道：“正好，我也饿了。”

休息了一会儿，魔黎河周身被死亡荆棘划破的伤口便恢复如初。

“那我现在就去找吃的。”魔黎河感觉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一种发自骨骼深处的恐惧。

明明在城内人流中，眼前这个少年还有人的各种情感，笑起来也很是温和与儒雅。

甚至还让自己称呼对方为小北哥。

但是当进入无人野外，越光北属于人的那种气息便开始飞速消退。

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这个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你发什么愣？不是说弄吃的吗？”越光北浑身灰尘不染，如同即将升华超脱的神祗。

“我…现在就去。”魔黎河忍着痛超一个地方而去，他记得那边有一个山谷。

越光北坐在死亡荆棘中，像是囚徒。

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死亡荆棘是有生命的，它们非常可怕，会攻击任何靠近的活物。

在它们的根部，埋藏着无数白骨。

“你们愣着干嘛，给我找吃的，不然把你们全部吃掉。”

死亡荆棘挣扎片刻，最后屈服在越光北的威慑下，乖乖找吃的去了。

不小片刻，一道哭喊着的身影便被拖了过来。

那是这附近讨生活的猎人。

这群猎人知道附近有死亡荆棘这种可怕的东西，但也明白别人不敢来的地方必将极度危险，但危险中也会伴随机遇。

死亡荆棘五步之内有妖果，据说这种果子吃下去，凡人都能修法，获得长久的生命。

凡俗人服用妖果后副作用很多。

比如只会修妖法，不为正道所容；比如会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比如变得人不人妖不妖，无法再融入人间；比如吃过一次后就会上瘾，无法再断绝。

“救命，救我！我是人类，我们是同类，快救救我。”

越光北盯着猎人手里的果子道：“把它们都给我，我便救你。”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是我拼命得到的，怎么能给你。”

猎人见死亡荆棘都褪去，他一个翻身站起，就要超另一个方向逃走。

他掏出一包白灰洒在身上，然后果断逃离，还别说，有了白灰遮体，这群死亡荆棘树都不再缠向猎人。

越光北本就对人类不感兴趣，那果子虽然有些兴趣，但也不能强抢，故此少年便没有再去追。

而是原地盯着死亡荆棘发呆。

整个死亡荆棘林都开始颤抖，被越光北盯着就像是堕入无尽黑暗中扑腾，那是一种肉身无力挣扎的绝望与精神泯灭的痛苦并存的折磨。

绕是死亡荆棘都快承受不住了。它们不安的晃动着，希望这个可怕少年能够尽快发布指令，别再这么耗着了。

“我饿了，想吃东西，不要人类。”这话若放在外界，越光北恐怕已经被请到衙门喝茶了。

过了好一会，魔黎河都没回来，越光北虽然不担心 但是已经饿得有些直不起腰来了。

越光北直接找到了死亡荆棘王，然后抓起荆棘枝条就往嘴里送。

咔擦——

咀嚼声中，整个荆棘林都颤动了一下。

最外层的死亡荆棘直接枯死，刚刚逃出来的猎人见此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撒腿就跑，他还以为是传说成了真。

在这一代活动的猎人都知道当地的一个传说。

“爷爷，有新人来了，再给我们讲讲那个关于黑荆棘的传说吧。”

一个少年有些局促的站在一群小孩子身后，而说话的大孩子面前不是人，而是一棵枯老的歪脖子枣树。

原本打着呼噜的枣树浑身一震，他被大男孩一脚踹醒了，还别说，这大男孩的脚力还很大，歪脖子枣树都差点直起了腰。

“诶呦喂！是哪个小兔崽子又吵我睡觉！我都已经不结果了，再踢我也没用，我这老腰呦。”

“爷爷，我们不要你那酸不拉几的果子，我们要听黑荆棘的传说。”

一根树枝垂下来敲了大男孩的脑袋一下：“臭小子，谁的果子酸不拉几了？想当年我可是养育了你们一村子的人呐，当年你们村的祖先们都抹着眼泪说好吃呢。”

“我听爹爹说，是爷爷你逼我们祖辈吃的，我们祖辈据说酸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能吐，不然您就不收留他们。”

“别说了，我给你讲黑荆棘的故事。”

即便是快枯死的枣树精都不愿意别人揭自己的老底。

“后来者，你应该已经体会到黑荆棘的可怕了，现在我就为你讲述关于黑荆棘的传说。”

魔黎河听得很认真，因为他就是枣树精口里的后来者，而这里就是黑荆棘内唯一的安全地带曙光山谷。

在枣树精讲述下，一个涤荡起伏的故事便抽丝剥茧般出现在了后来者眼前。

让少年感觉惊讶的是，这故事竟然还与一个更强大的存在扯上了关系。

按照枣树精的语调来说，那就是‘有白衣神纹少年郎随手镇压嗜杀成性的远古大妖，为世间除了害，为生灵灭了敌，但这远古大妖极其强大，余散在体外的妖力化作了妖果祸乱人间，随口喷出的妖血更是化作了这除不尽灭不掉的黑荆棘’。

不过魔黎河总觉得这个枣树精在说谎，原因无他，只因对方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太过扯谈。

“那位存在只手遮天，翻手便封印了不可一世的远古大妖，而我就是那位存在随口吐出的神枣种子所化，正因为我的存在，才为山谷带来了曙光，令多少万年过去，封印依旧不松散。”

越光北盯着眼前这个捂着胳膊痛呼的小男孩看，只把小男孩盯得浑身发毛。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这么看着我，我可是洪荒猛兽，你再这么盯着我，我就吃掉你了。”小男孩呲牙列嘴的样子着实很萌，但是他确实快要哭了，花费了十万年时间，他终于从石源的随手一击中苏醒了过来，可是他现在距离彻底恢复完全体还需要不断的时间。

但是这熟悉的齿痕和痛觉直接刺激到了小男孩，它打了个机灵就跟做了个噩梦一样苏醒了过来。

最可怕的就是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和石源不一样但气息相似的少年。

而且这个少年有着和石源一样莫得感情的目光。

“你跟石源什么关系？”

“你认识我。”

小男孩面色刹那苍白，直接昏了过去，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做噩梦都不带这么来的啊。

想当年叱咤风云的他，突然就被石源从空中拽了下来，然后对方直接开口要他一块肉。

他那时候何等的自傲啊，怎么可能同意。

然后石源就亲切的教育了他一顿，跟他好好讲了一天一夜的道理。

话说，那时候的石源还很天真，没有现在这么浮躁与可怕。

即便被暴力道理教育了一顿，他也绝不会屈服，他就是这么死心眼。

那时候的石源，完全被平衡交换限制，他也不懂强买强卖的道理，所以只能一巴掌把这只不懂事的远古混沌拍到地里去了。

之后石源随手摘了一颗寻常树上的枣子吃，结果差点没酸下牙来，直接就吐了。

枣树精很自豪，很骄傲，他为自己有这样的职责而激动。

“后来者，你可明白？”

“其实，我只想问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吃的？”听了一堆废话的魔黎河感觉这次回去，估计会被打吧。

“经过千百年的尝试，我们已经研究出了在此地种粮食的办法，因为外界的猎人也研究出了如何进出的方法，所以我们与外面的交易也越来越多，现在五谷杂粮鸡鸭鱼都俱全，大哥哥，你想要拿什么来换呢？”

大男孩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和刚才走的那个猎人一样，付出自己的寿命吗？”

刚刚想要回总部报信的猎人忽然感觉浑身一重，眼皮子渐渐垂了下去，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十岁。

扑通一声，老猎人倒地，安详的离开了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