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冲着罗计道：“我也觉得命比眼睛重要！何况他还没有魔化，身体也变正常了，这不是好事吗？”

罗计看着谢忱，抿唇不语。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豢养入魔的魔气滋生起来，真的能轻易的封印住吗？而且还只是封在眼睛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寄云非魔，哪里懂这些，所以一个劲地夸赞梵音魔王牛逼。

……

谢忱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黑色的，他起先有些恐慌，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丝带愣了愣，又摸了摸脖颈、攥了攥手指，确认身体恢复正常以后，思绪一转。

他扭头，紧张的喊：“九哥？”

寄云连忙上前安抚：“别动别动，梵音魔王闭关炼丹去了！”

“带我去找她！快点带我去找她……”谢忱慌张地下床，他心里很不安，失去意识之前分明感觉到了源源不断被抽出的魔气，他必须见到九哥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寄云一把扶住谢忱，语气挺费解：“不是哥儿们，你眼睛瞎了你都不惊讶吗？”

谢忱抓住他胳膊站直身子，冷静道：“眼睛不算什么，至少我还活着！快带我去见九哥，我要见她！”

寄云：“……”

他还真是梵音魔王的朋友，说的话都差不多。

寄云强忍着吐槽，继续安抚他：“梵音魔王闭关炼丹，谁也进不去啊，你别急，等她出关她肯定会来见你的。”

谢忱心如猫抓，手指微微收紧：“那墨无溟……墨无溟在吗？你带我去找他……”

“哎哟，你还认识无上魔王啊？”

寄云惊呆了，不过转瞬又觉得，情敌互相认识也不为过吧？

他略带可惜道：“无上魔王也在闭关哦。”

谢忱连忙抬手抓住飘扬在耳边的丝带：“九幽血蚕丝？你听得懂对吧？你带我去找九哥好吗？”

九幽血蚕丝不太想理他，但是又深知跟着苏九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它只好在他手心里挣了挣回应他，但又很快垂下去，拒绝带他去找苏九。

谢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气得攥紧拳头直跺脚。

“混沌！”

他扬手一掀，将混沌从空间里拽出来，狠狠地拽在地上。

混沌被摔得哀嚎一声。

“啊啊啊！”寄云吓得原地蹦迪，快速躲在谢忱身后：“凶凶……凶兽啊……”

谢忱下巴微抬，唇瓣紧抿，浑身都是冷意。

主仆契约的压制，混沌面若死灰的趴在地上，讪讪道：“主人？您找我有事儿吗？”

它还想浑水摸鱼，装无辜。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主人。”谢忱冷着脸，周身衍起浓浓地杀意，他冷冷道：“我知你不服我，但是无所谓。”

混沌后脊莫名地一凉。

它确实不服谢忱，毕竟他能契约自己完全是靠苏九。

可是它与他神识相通，自然知晓他那掩藏在冷静下逆鳞有多癫狂。

它这次犯了谢忱的大忌，以它对他的了解……糟糕，它好像才想起来，这人是苏九和墨无溟一起教导出来的。

残忍与狠辣，他可得到了亲传。

混沌这才知道慌了：“主人……我错了……我错了……”

“不，你没错。”

谢忱声音很轻，虚空拔出自己的佩剑。

他微微侧目，虽然看不见，却能准确的感应到混沌的位置，他面若冷玉：“你我虽是主仆契约，我却从未把你当成仆，是我的错。”

混沌：“……”

说起来他俩经常吵架，但他确实没有把它当成仆。

混沌忽然有些心虚，但是它又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好鸟，又恶意怎么样了？

它割裂的想法，在谢忱的长剑飞来的那一刻被击溃了。

主仆契约最大的优点就是主人一切惩罚，为仆者不可抗拒，只能认罚。

佩剑带着凛然戾气，化为无数道锐利的风刃，射进混沌的身躯！

风刃如龙卷风席卷，混沌两对翅膀被削断，六只脚也被割出无数道伤口。

这种惩罚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混沌从一开始的挣扎不妥、引发辱骂、再到求饶、最后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忱冷漠地等着它重新长出翅膀和脚，再狠辣地一一剁掉。

混沌想起了当初被火凤烧秃翅膀，被青龙啃掉爪子的时候，那时候还能求饶，可现在求饶也没用了。

它第一次体会到了，主仆契约的绝对压迫性。

主就是主，仆就是仆。

这个概念从未这么清晰过！

寄云侧目看向冷得像冰山、狠辣的手段与苏九如出一辙的青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是凶兽吧？”

谢忱压抑地情绪稍稍缓解，面容缓和了些：“惊扰到你了，抱歉。”

“不不不。”

寄云连连摆手。

心里却在想：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变？一个个不是拥有神兽就是拥有凶兽？所以天君到底在自视甚高什么啊？

谢忱闭着眼睛，正在习惯用力量感知周围的一切，他转过身，慢步走到床边坐下：“那个，我名为谢忱，可否请问一下九哥……哦，就是梵音魔王的事迹？”

寄云看了看躺在血泊中哭泣的凶兽，又看了看面色平淡的谢忱：“呃……呵呵，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谢忱语气温和有礼，但是他轻描淡写对凶兽的惩罚，已经在寄云心底留下了阴影，他屁颠颠过去，像倒豆子一样把梵音魔王和无上魔王的事迹告诉了他，包括在仙界发生的事。

谢忱嘶了声：“他们在仙界被排斥了？”

寄云纠正道：“所有凡人飞升都会被排斥的。”

谢忱抿了抿唇。

阶级哪里都存在，这并不是很让人意外的事。

只是人类对仙界的向往难免会存在一些幻想，当幻想被现实打破的时候，难免会生出一丝“哦，原来都是这样”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感叹与无奈。

寄云偷瞄他的表情，忍不住问：“你跟梵音魔王是什么关系啊？”

“我的命可以给她。”

谢忱淡淡说完，便岔开话题：“你是仙？”

“嗯，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仙界叛徒吗？”

寄云的语气挺轻松的，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些紧张。

谢忱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

寄云面色涨红的反驳。

谢忱看不见，只是道：“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寄云叹了口气。

其实他对这点是介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询问谢忱这个陌生人，试图从他嘴里得到一些赞同。

寄云往后一仰，靠在床边，双手摊着，释然道：“唉……自己选的路，就算我选错了，我也认了。反正跟着俩魔王，我还挺拉风的。谢谢你安慰我啊。”

谢忱：“……”

讲真的，你完全不需要安慰，自己就把自己安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