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团队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嗯，当你出错的时候，你还可以怪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我还要睡觉呢......”凌央在恍惚中呢喃了一句。她睁开眼睛，发现看到的不是酒店的天花板，而是......

好像是医院，因为有消毒水的味道。

“唉？醒了？”谁的声音问了一句。

凌央的脑子一片混沌，连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想不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刚才在做什么？

做梦，对。她梦见了好多年前，八六一要作为精英小队的代表上台演讲动员的时候，大家曾经做过的排练。团队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标准答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个八六一专用回答她做梦都能想得起来。

凌央像是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吓了守在一旁的人一跳，“小心。”

是洛晓，她站了起来，扶住了凌央。

“他们呢？”凌央撑着身子移动，把双腿放到地上，找了找鞋子。

洛晓很明显又吓了一跳，但凌央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她身上并不曾缺胳膊少腿的，不知道洛晓在害怕什么。

凌央还穿着昨天的那身制服，所以她大概没有受什么重伤，肯定也就不需要护理和手术，躺在这儿的缘故只不过是自己晕倒了而已。

不，凌央觉得没有大碍，其实才是不对，她都把自己的治疗结界剖给辻栢杄了，就算没有死亡的危险，也得非常虚弱才是，可她好好的。

所以其实她已经接受了治疗。

萧家人对自己真好，坏了就修，没了就给新的，比起像是捡来一样的萧络，萧氏主家好像更宝贝凌央这个外人。

“......有，有两个人还在抢救，另外的人在楼上——慢点！”洛晓定了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央，这姑娘一直很不自信，像这种时长的目光接触，在洛晓的身上其实很少见。

但凌央没空管别人有什么转变，她站起来往外走。

小腿上那个新鲜的咬伤现在正撕扯着她的肌肉和神经，这份绞痛让凌央身上别的伤口都相形失色，反而不怎么疼了。

洛晓知道她腿上有伤，赶紧跟了上去，想要扶一下凌央，但她走得太快了，转眼就到了门口。只这几步路，她脚上的拖鞋就已经染红了，地上被踩过的地方浅浅地浮出几个红色的印子。

房门刚好被外面的人打开，进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后勤，凌央被来人挡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名同僚。

“啊——”那后勤女士居然尖叫了一声，往后猛退一步。

洛晓趁此追上了凌央，“我带你过去，你别着急。”

“蒋迫呢？”凌央想起来，她晕倒之前唯一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的只有蒋迫的情况。

洛晓很显然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他。”

凌央垂下眼，越过挡路的后勤，直接走到电梯的位置，“几楼？”

“五楼，那个......”洛晓跟着凌央进了电梯，连看都不敢看对方，既不希望她上楼得知真相，又希望她赶紧上楼碰到另外的人给她解释。

一出电梯就碰上了给自己引路的人，凌央跟着凌晨四点还维持着大背头发型的唐阴，穿过长长的走道，往她的队友所在之处快步移动。

唐阴看到自己的反应比洛晓和后勤女士的反应要内敛许多，但凌央还是感受到了对方闪现出来的那一丝慌乱。怎么了，难不成她又破相了？

房间门口站着不少的人，黑的白的蓝的都有，其中有一个见凌央靠近便窜了出来，“凌央姐——”

凌央只是看了金浅荨一眼，她却直接吓得说不出话了。

咔，唐阴推开病房的门，带着凌央和洛晓入内。这个房间很大，有好几个简易铺位，但现在上面有人的只有两处，辻栢杄和陆霄躺在左侧，萧络正站在他俩之间。

“蒋迫呢？”凌央又重复了一遍。洛晓说还有两个人在抢救，而且回答不出蒋迫的生死，那么午大庆和祁成肯定没事，萧络发现他们的时候最为及时。

“还在找。”回答的人是唐阴，他朝萧络点了点头，又转过去示意门口守着的队员把门关上。

凌央抬眼看了一下病房里的挂钟，“八个小时了吧？楼都塌了，您觉得一个人在一幢炸毁崩塌的大楼废墟里，能撑多久？”

“你冷静一下，听我跟你说说吧。”唐阴拉了一把椅子给凌央。

凌央瞥了一眼那把靠背椅，接过来坐下，又在唐阴同样坐下之前提醒道，“您腰不疼，我劝您就站着说话好了。”

“你我不必这么来往，你冷静听我说。”唐阴在本部的时候就是凌央的上司，知道如何跟她相处。

凌央扭过头看着辻栢杄和陆霄，“你再说一遍这个词？冷静？我不冷静的样子，你是没见过吗？”

她闭上眼哼了一声，再次睁开时刚好对上了萧络的目光。徒弟看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错愕，让凌央不禁眯了眯眼，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太干净，但没有哪里不对。

“蒋迫的情况还没有确定，我们也确实还在找，那里面挖出了三具尸体，但都是女性。”唐阴也不废话了，直接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凌央。

凌央确实算是很冷静了，不哭不闹不骂人，这反而让唐阴莫名不安。

“噢。”她把头转过来，盯着唐阴，“怎么没加上一句请相信基地啊？”

“你也是基地的人，我没必要——”

“——我不想是了。”凌央打断了唐阴，他掩饰得很好，但凌央依然看得出来，他和洛晓一样，被自己吓到了。

但不管凌央脸上有什么吓人的地方，她至少还活着，醒着，“我们所有的耳机、记录仪全部下线，基地却连尝试着找一找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耳机坏了所以不好定位对吗？”

她咬了咬唇，抬起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右肩，那里藏着个她一直都想忽略的芯片，“我也在纳闷，为什么某些人找我们，一找一个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