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又搅了一下面汤，横着眼问，“你们的人不能死，别人家的，就该死了？”

他说得挺公道的，但凌央又不是赀正昂，她并不在乎事事都要公允，“你有能耐的话，你的人也可以不死，谁拦着了？”

祁成的面可以吃了，他先来了几口，然后才抬起头来回复，“周队长，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的人不能死，跟别人家的该不该死毫无关联，不要把我们摆在加害者的位置好吗？”

午大庆没有口才，但也被对方说得不乐意了，点头附和道，“嗯。”

“嗯！”陆霄也不服气，在后方加强气势。

周自横吸溜了口面，不置可否，“你们这么多人，我哪说得过。”

“我一个人也可以。”凌央同样吸溜了口面，朝对方发起挑战。

“你来肯定有别的事情，而不是来就已发生的事实向我们声讨对错的。”祁成敲了一下桌子，让凌央听人家好好说。

周自横刚没了队友，心态肯定不能摆在平和的位置去看待生死这件事，见八六一这么操作，当然会不舒服，祁成是理解的。换作他，他也一定会质疑这么做是否合理合法，甚至会直接去高层检举这个自私的行为。

但周自横先来了这，说明他有事相求，至少是有事相邀。

可他依然没有奔主题去，反而又问凌央，“归墓上缴了，探陵你们管不着，好。那穹脊呢？你去了万俟皇陵，怎么也没把它们带出来？”

“我说过了，棺材我没打开看，我只拿了永昼。”凌央搬出了官方说辞，“至于棺材里有没有万俟寰朔的骨头，有没有他的刀，我可不知道。”

“是吗？你去一趟连张照片也没带出来，做了什么还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周自横捧起碗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了。

“拜托，去万俟皇陵逛一逛，这是我的私人行程，我不需要对任何人任何组织汇报成果。而且，任何人任何组织也没有给我任何人手和设备支持，倒是管我要起照片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报销一下路费？噢不不，医疗费，住院费，您给结一下？”

凌央朝周自横伸出了手。

“你别贫，正经问你呢，我爸妈也挺好奇的。”周自横擦干净嘴，喝了口茶。

这哥们吃饭速度堪比午大庆，凌央和祁成还剩半碗呢，他已经擦嘴了？

“正经问当然可以，那我们互相配合，争取双赢吧。我们也刚好有事想找你帮忙。”祁成见对方只想着问话，干脆自己先提了要求。

周自横挑起一边的眉毛，他脸上的棱角有些过分明朗，看着显老而且严肃，其实不太适合做这种活泼的表情，“唐阴的话。”

“没错，是他说的。”看来这位指挥也这么跟周自横说过。

“那你们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找他不是更直接吗？”周自横回头看了一眼辻栢杄，“是辻队长的事吧？”

祁成点点头，“对。”

“找我的话，让我猜猜......探陵在你们手里，不必再寻，辻栢杄什么命象我也不知道，不过古时候谈人和，其实更多的是指打仗时的人心向背，但在某些方面，确实又是另一个意思。”周自横的话又开始模模糊糊，不知所云起来。

凌央忍住了不打扰，安安静静地吃面。

“你们要去，芜城？”周自横观察着祁成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又道，“果然，寻个地利。”

“哈？”凌央刚回来，没更新到信息，并不知道他们想去芜城。

祁成朝她打了个待会再说的手势，没有停下来解释，只是回应周自横的话，“对，按照四样神兵的位置来论，探陵在南，芜城午城都算南边，但我们现在就位于午城，探陵却没有像归墓在寻风港那般建起有效的屏障。”

“所以？”周自横看样子是了解其中缘故的，他只是想听听是否还有另一个版本。

“你的父母就从事这方面的调查研究，大概是清楚阿玛王后的事情吧？嗯，好，那么她当初带走了探陵，肯定也是先圣授意过了不必阻拦。蓝夏塔亚大概能猜到，这位把自己假想成情敌的王后，会带着自己的东西去往何处。”

周自横知道这段历史，虽然它很隐秘，“是的。”

阿玛王后本是要去芜城的，只不过她精神不好，以为午城就是芜城，所以没再往北一些。

祁成把面吃干净，抹了嘴巴才继续说，“我们这个......偷天换日大法，需要在正确的位置才能最省力地完成，所以，八六一需要一个去芜城的理由。”

“但也不一定是芜城，还有可能是这里再往南的某个岛，不是吗？”周自横问。

“是的是的，这取决于北郊地骨的位置，它们是相对的。”但是北郊太大了，纵深很广，他们只是听闻地骨在那里罢了，并不知道具体在哪个点，也没有任何人在北郊见过它。

毕竟地骨的主人还在世，而且是个没有实体的状态。

“相对的？嗯。”周自横点头，天府城和寻风港也不是夏国的最西侧和最东边，但他们的位置以夏国本体为准来论的话，确实是相对的。

“好吧，其实我们去芜城除了这一点，也还有别的目的。”祁成选择坦白，辻栢杄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络在他眼里并不可靠，把辻栢杄的性命维系在一个自己就不怎么稳定的小神棍身上，祁成不放心。

“说吧，说完了我能决定帮不帮，怎么帮。”周自横看了一眼手表，提示他们时间不早了。

他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还没说呢。

祁成喝了口茶，也回头看了一眼辻栢杄，“我们家队长伤得很重，他跟陆霄的情况是相反的，陆霄只要醒了，治伤不是问题。但辻栢杄他现在，萧络......”

没办法，虽然周自横心里有数，但祁成依然不愿自己亲口承认萧络就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宿主，“他有办法，能让辻栢杄恢复意识，但后续的治疗，需要去一趟芜城才能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