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累了，这位持斧的女壮士简直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明明疲态早就显现，却依然支撑了许久，像是就算花光余生所有的气力也要把蒋迫杀之后快一样决绝，铆足了劲道，以消耗自己为代价在殊死一搏。

然后她确实是死了，求仁得仁。

倒让蒋迫很是蒙圈，女人还真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啊，不是说要留他吗？这是留他该有的打法？

他故意拦腰一斩要了对方的命，为的也是多少告慰告慰刚才牺牲的同僚。

“嗯？”凌央挑了挑眉，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这家伙就像是刚玩了高耗能游戏的手机一样，正发热呢，“就这么一个便不行啦？”

她把手往旁侧一指，“呐，我也打了一个呢，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把你背上五楼。”

“凌队长英武。”蒋迫笑了一声，拿脸蹭了蹭她散落在颈侧的头发，“好甜，什么味道？”

要不是凌央知道自己这会子真的很甜，倒要怀疑蒋迫是不是魔怔了，居然懂得说这种话来撩人，“西瓜味。”

刚才炸摊子的时候离得近了些，溅到了一点西瓜汁而已。

他应一声，站直了身子，准备继续战斗。

“唉唉唉，等等，至少要散热呀！咱走的是可持续发展路线，你又不是一次性使用品，得注意保养。”凌央捧着蒋迫的脸揉了一下，想把他刚才就溅上的血迹擦掉，可惜早就干透了，根本掲不走。

蒋迫心里有些着急，不过现在的动乱估计才刚刚开始，他确实要歇一会缓过劲来，才能更好地去继续应援。

耳机里传来陆霄的声音，“谁把我弄到围墙上去，我换把枪。”

肯定是手里的机枪没子弹了，想换狙击。凌央给蒋迫摸了瓶水过来，嘱咐他等一会儿再上场，自己往陆霄那头去。

两人通过结界攀上了美食街的围墙，一站稳就差点被吓崴了脚，那围墙顶上居然挂着半截人类尸体，两条人腿晃在墙边摇摇欲坠，还在嘀嗒嘀嗒地往灰色的墙面上渗着血。

饶是见惯了不完整的尸身，凌央和陆霄也都被这乍一看给吓了一跳，人类对于血腥的抗拒、甚至是血腥味的抗拒，那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只是或轻或重而已。

像祁成那般晕血的，在基地里也较少见，因为会被淘汰掉。

凌队长和陆长官都只是轻微不适罢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意识到这尸体上穿的还是基地制服，便在心里给这位同僚默哀了三秒。

咽了咽口水，两个人同时往围墙另一头瞥了一眼，果真找到了这半截尸体的另一端。

而且，除了这半截面朝下的尸身，美食街隔壁的这处墙角下，还有一个完整的活人。

这不巧了嘛，黎越啊。

他穿了一身黑色，但并非基地队员的装扮，正低着头打电话呢。

而此处人声兽声打斗声和美食街自带的电子广告声交杂在一块儿，吵闹得很，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头顶有人在窥视，而窥视他的人，也听不清黎越在说什么。

这种机会，怎么能甘心不偷听一下呢。凌央和陆霄一言不发，十分有默契地同时蹲了下去，努力地辨识对方的通话内容。

没办法，因为黎越也是个结界手，凌央不能冒险在他身边打开小结界偷听，便只能如此。

“死了，真的，刚死的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还有生命体征嘛，那你既然都看到数据了，你倒说说这点指数，她能救活？”

“是啊，现在躺地上撑着呢，待会就死了，没区别，难不成你要我把她收拾回去？”

“......他啊，五五开吧，或许能赢。我不是说了嘛，对方有探陵，这东西不用我给你介绍吧？唉，不必过分担心，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我会接应的。”

“知道知道，我们损失不起，但基地也一样啊。”

“嗯，那其他地方如何了......可以啊，杀了几个？行行行，那还等什么，把那些人都放出来啊，不是说准备好了吗？”

杀了几个？是哪里的同僚被拿下了？

而且，还有人？凌央和陆霄对视一眼，都选择再继续听听。

“当然是以我为主了，我为你们做的贡献还不够大吗?我在基地混得也不错吧，让我去接触固定通道，我便去了，让我调去兰居城配合行动，我也成功调过去了，结果呢？”

“呀，是你派的人自己不中用，拖累我了好吗？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做出牺牲，人能救出来？碎片能拿到手？拜托念着点我的好，别就知道提要求。”

“......皇陵任务失败了怪谁？难道是我拿错碎片了吗？难道是碎片不好用吗？关我什么事，谁叫你不让我去......你有什么难处别跟我说，我只是小齿轮啊，我就想转起来，转！”

这家伙长得斯斯文文，脾气倒是很暴躁，凌央记得初见黎越的时候，还觉得他很客气且颇有修养，果然都是装的。

萧家人确实很有潜伏的天赋，除非他们自己暴露，否则谁也不能看出破绽。

“少废话，说好的以我为主，以为我主！快把人给我拨过来，这是钨城啊，还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点吗？在家主门口撒野，不痛快吗？”

“好好好，可以，我知道里面也没多少堪用的，都一千年了，哪还能剩多少......别，这我不要，钨城是省会，应援力度不可能低，你必须给我拨三个，至少三个。”

凌央皱着眉头，越发听不懂了，到底是要拨什么人，就三个便够用了？

“啊，烦死了！这样，你把午三花给我，只要她，马上！”

唉？凌央脖子一缩，陆霄也瞪大了眼睛，午三花？

“好，我等着，十分钟！”

黎越终于结束了这通令他火冒三丈的电话。

他把手机收起来，找出眼镜戴好，蹲下去拉开脚下的包裹整理了一番，然后忽然动作一停，缓缓地抬起脸来。

发现了，凌央笑着低头，冲他挑了挑眉，“嘿，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