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居然到现在都将自己当做别的女人？

洛薰儿望着灵泉池里俊颜锋利的男人，心里委屈极了，她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师尊，是我啊，我是薰儿啊，你连薰儿都不认识了吗？”

君无尘望着少女柔弱而又稚嫩的眼神，完全不似那个冰系女修般清冷孤绝，君无尘心中倏然清醒。

——即使这幅皮囊再怎么相似，但洛薰儿和苏清欢两个人之间的气质，他是绝不会错认的。

“你下去吧，为师要先化去内伤。”

“师尊，你受伤了吗？”

洛薰儿不管不顾地朝着君无尘伸出手，即使明知道男人此刻浸泡在池子里，但是她还是突破了凡尘俗世之间的男女大防。

洛薰儿一脚踩空，直接就踏入了灵泉池里，她整个人都跌落在一个精壮的怀抱里。

感觉到君无尘遒劲有力的胳膊正搀扶自己，洛薰儿脸蛋熏红无比，只觉得鼻血都要流出来。

“师尊……”

少女期期艾艾地低头。

而君无尘凝眉，他以前跟苏清欢是未婚夫妻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自己沐浴时与对方坦诚相见的时刻。

而少女此刻衣裳被水染得有些透明，隔着法衣影影绰绰的轮廓，君无尘想要别开眼。

结果洛薰儿却似是害怕一般，陡然抱住了男人的腰。

“师尊，这水好冰啊，我好冷。”

她冻得瑟瑟发抖。

两人贴的很近。

君无尘虽然从来没有跟女子这般接近，可是看着洛薰儿天真无邪的面孔，斥责的话在唇边几乎说不出来。

他薄唇抿得更紧。

“我送你出去。”

“不要……师尊，你一直不肯跟我提起你的前未婚妻，他们都说那个死去的女人，跟薰儿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会收薰儿为徒，是这样吗？”

少女哭得泪眼婆娑，几乎要成了一个水做的人儿，君无尘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她，可是看着洛薰儿的脸，他有些迷惘。

明明这百年来，他自以为看破了情关，可是心中仍然梗着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杀死苏清欢后，他的修为虽然确实精进一步，可是如今却卡在元婴。

还有心魔缠绕，如果都无法勘破这心魔，恐怕难以冲击化神。

“……薰儿，你跟她一点也不像。”

“真……真的吗？”少女睫毛翕动着，有晶莹的泪珠苏簌簌落下：“可是师尊，如果我宁可你把我当成她呢？”

“是不是那样，我们就能跨越师徒之别，在一起了？”

不等君无尘回答，洛薰儿便不管不顾地搂上男人的肩膀，将绯唇献上。

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宛然如画。

洛薰儿当然知道她的师尊大人是当世最杰出的人物，又拥有着这样举世难敌的英俊容颜，她爱慕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君无尘表情有些无法描述的僵硬。

他试图推开洛薰儿，却因为此刻受制于心魔的缘故，经脉逆流，无法用出法力。

男人神色之间笼罩着一层阴云。

“薰儿，你有想过，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吗？如果我说，让你为我而死，你也愿意吗？”

君无尘心中始终耿耿于怀着这件事。

君无尘从不懂情，到为了《太上忘情诀》而选择苏清欢作为预备道侣。

他始终忘不了，自己那一剑横出，冰系的白衣女修那伤心欲绝又带着浓烈不甘愤恨的眼神。

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成全所爱之人的大道，不也是一种真正的爱吗？

为什么苏清欢当时眼神那么憎恨？

……

“师……师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洛薰儿被君无尘这个恐怖的问题给吓到了，即使窝在美男怀中，也有种魄荡魂飞的惊悚感。

而君无尘扭转过洛薰儿的脸颊，试图看清楚洛薰儿的心意。

“薰儿，如果是你，你会愿意为我而死吗？”

男人将这个问题再度抛出。

这是他这几十年来，一直无法想通的问题。

以前苏清欢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那么，爱一个人，不就是要成全他的一切念想吗？

而对于君无尘来说，能修得无上大道，那才是此生最高的追逐。

至于其他什么情爱美色，无非是梦幻泡影一般，不过是小道罢了。

……

“当然愿意啊！”

洛薰儿被男人那双幽黑的瞳仁给镇住，但是过了一秒，她倏然反应过来。

这时候是对师尊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其实洛薰儿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菜一颗。

洛薰儿本来还没有联想到什么，但是某一次她偷偷溜进师尊书房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卷残卷功法。

上面赫然用狂草书写着《太上忘情诀》这几个大字。

翻开第一页，便是欲练此功，必先斩亲缘斩情缘。

据说师尊大人从小到大便是孤儿，若非是被前任掌门收养，只怕早已成为猛兽嘴里的亡魂。

后来前任掌门历劫不过，身死道消，师尊大人的亲缘自然是断了。

而情缘……

当初洛薰儿看到那本书的第一页，便感觉自己要被那功法蛊惑，她慌不择路地放下那本残卷。

谁知道，一转头，就看到了君无尘意味深长的身影。

只是君无尘那时候什么也没说。

而后来洛薰儿再偷偷溜去君无尘的书房之中，也就找不到那卷残卷的身影。

……

世人都好奇那万剑宗的绝世女修，苏清欢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法众多，来历成迷。

世人只知道君无尘对此三缄其口，但是因为未婚妻的死越发精进图强，一百五十年就突破到元婴中期，堪称举世第一天才。

现在，洛薰儿心里却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师尊……那位姓苏的仙子，是因为您而死吗？”

洛薰儿没敢问，是否君无尘真的修习了无情道的功法，太上忘情说来容易，世人又有几个真的做到了呢？

“如果我说，是呢？”

君无尘双眸定定地望着洛薰儿。

洛薰儿咬了咬牙，面容无尽虔诚的握紧了君无尘的手。

“师尊，为您而死，是我的荣耀。”

能跟君无尘在一起，她什么也不怕。

君无尘唇角微勾。

“好孩子，等这个月结束，我带你去一趟万剑宗去看望清欢的父母……”

洛薰儿自愿成为他的磨刀石，他为什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