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有点惊讶于苏清欢的自信，虽然他也曾略微耳闻过言子澈和言子宸这两对兄弟的劣迹，但毕竟言家还是有些背景的。

傅司陵就更不必说，季然从未听过傅司陵在个人生活上有什么污点。

季然还是好奇苏清欢是怎么跟这三个人结仇的，尤其是傅司陵，毕竟苏清欢喜欢傅司陵的事情应该不是造假。

“苏苏，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想要报复这三个人吗？”

“……”

看到季然那带着担忧的眼睛，苏清欢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当然知道季然是好意。

“这个问题有一点儿尴尬，反正你只要知道那三个男的都很渣，不是好人就是了，我绝对不是因为我曾经给傅司陵写过情书才这么说的，我这个评价不带个人感情色彩。”

毕竟原主的故事太过于糟心，虽然她现在相当于继承了原主的身份，但是苏清欢相信，任何一个有自尊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将自己这样无法启齿的过往讲给别人听。

所以苏清欢最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

季然垂眸望向少女，见苏清欢有些兴致恹恹地低着头，那秀白的脖颈在空气中勾勒出一抹纤弱的弧度。

有一个瞬间，季然仿佛在苏清欢身上看到了脆弱这两个字。

但是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和苏清欢近距离接触了一段日子了，他很少在苏清欢身上看到这种仿佛需要人保护的倾向，可是现在，他却有种想要拥着少女入怀的冲动。

季然忍不住伸出了手，只是害怕苏清欢会以为自己是想占她便宜，少年最终还是抿了抿唇角，十分诚恳地望向眼前的小狐狸。

“苏苏，没事的，你要是不想讲，我就不听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行。”

“那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想说理由呢?”

苏清欢仰面望向季然。

她说的并不是假话。

很有可能，这个故事就烂在苏清欢的脑海里了。

“乖，你不想讲也没关系，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季然被苏清欢那偏执的小眼神给逗乐了。

难道她还以为自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行？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而季然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说着，季然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顶的呆毛。

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知的宠溺，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苏清欢却被震撼到了。

——无条件的偏爱，永远比无限制的揣测来得让人欢喜。

苏清欢心头一酸。

脑海中充斥着的并不仅仅是此刻被偏爱的喜悦，还有属于原主的那种委屈爆发的痛。

没有人明白，被人无条件相信是怎么样的一种快乐。

在原主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没有人真正完全站在原主这边。

就连原主的父母和弟弟苏郎朗，也忍不住怀疑，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姐姐，可以跟三个男人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没有人会去谅解，原主最初是被胁迫的。

等到她越陷越深的时候，大家不会体谅她曾经受到的痛苦，还有斯德哥尔摩训练出来的神经质，也不会体谅她流掉了一个孩子、以后终身不能再有孕的悲哀。

大家只会说她活该。

说她不要脸。

说她丑小鸭也想变成白天鹅。

甚至有人说傅司陵和言家两兄弟都是无辜的，不知道被这个村姑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走到这一步，仿佛原主曾经受到过的苦痛，都是她精心策划，引这三个男人上钩一样。

不是完美的受害者，就活该接受谴责。

每一个精神受到折磨的日与夜里，原主都想过纵身一跃，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会想，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

就连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最亲的父母和弟弟也无法理解她的“放纵”，所以真的就是她咎由自取吗？

没有人可以给原主这个答案。

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真诚地告诉，说比起苏清欢难过，他知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已经不重要了。

他愿意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

……

有时候一个人太缺乏爱意，就会太缺乏安全感，连带着看这个世界都像是病态的。

所以苏清欢没想到季然会告诉自己这样的一个答案。

她心里有一丝轻微的酸涩。

“那你就不怕，我只是无缘无故蓄意报复？”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季然伸出手，再度温柔地抚了一下女孩的鼻尖。

但是少年没有说，在刚刚看到苏清欢刚刚那种复杂又近乎于心碎的目光的时候，他的心剧烈的痛了一下。

季然不是傻子，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就想通了什么东西。

能让苏清欢这样厌恶起傅司陵和言家那两兄弟，一定是他们做了些什么。

而且很有可能，是极度让人憎恶的事情。

能让一个女生这么迅速的讨厌她的男神，而且再加上言子澈他们的风评那么差，季然几乎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最坏的那个答案。

……

就算发生了那些世俗眼中最坏的事情，季然也不会因此用有色眼镜看待苏清欢。

季然心头沉沉，他的想法在嘴边酝酿了许久，最后还是婉转地建议道。

“苏苏，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要不要为你联系一下相关的心理治疗师？”

他原先一直觉得苏清欢就像个向日葵，应该是毫无瑕疵地站在太阳下，迎风招展自己的枝叶。

但是季然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可能错了。

“呃，我为什么要找心理治疗师？”

苏清欢愕然。

而季然看到苏清欢迷惘不解的神情，他本来想要劝解苏清欢不要厌恶自己，但是看苏清欢的样子，似乎又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如果事情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那当然是更好的。

季然心底松了一口气。

“苏苏……如果你有什么难受的心事，也可以选择和我说。”

季然伸出手，认真地拥抱了一下小狐狸。

“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