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是弟子为您取来的幻情灵果，您可还喜欢？”

白衣染血的少年捧着那赤红灵果，表情似是求主人表扬的大型狼犬，少了几分平日的阴鸷凶悍，平添许多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本该有的天真可爱。

……

苏清欢望着少年手中的灵果，虽然她还未伸手接过，可是只单单这样看着那幻情灵果，苏清欢便觉得沉甸甸的。

虽然少年说起那斩杀赤练妖蛇的过程不过轻描淡写，但是看晏寒舟这满身的血迹，想必也是费了一番辛苦。

越是想到这些，白衣仙尊的眼神便越发晦涩，她手指动了动，却没有从晏寒舟手中接过那幻情灵果的意思。

一般人哪里能看到幻情灵果还忍到现在，毕竟修士踏入修仙之道，无非也就是为了与天相争，长生不死。

晏寒舟自己的金丹也有损耗，她总不好白白占自己这个小徒弟的便宜。

而且她先前对晏寒舟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到这少年，便是惭愧更甚。

……

晏寒舟看到苏清欢迟疑不决的样子，顿时就愣住了。

“师尊，您不喜欢吗？”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少年，顷刻间眉眼就落寞下去，像是笼上一层阴影，看得苏清欢顿时心生不忍。

苏清欢心头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否认。

“不！为师很喜欢这灵果。寒舟，你辛苦了。”

“只是……”

“只是什么？”

晏寒舟双眸灼灼地盯着苏清欢，完全不明白苏清欢的迟疑。

苏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她淡淡地别开了眼。

“只是这灵果并非凡物，既然是你亲自入内费尽千辛万苦取来的，那便自己受用了吧。”

“……”

晏寒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少年抿了抿唇角，神色不悦。

“师尊，您何时与寒舟这般生分了？若非是师尊先前为我挡了那魔教妖女的追魂钉，师尊您也不会修为受损。”

见苏清欢薄唇翕动，却还是没有结果那幻情灵果的意思，晏寒舟顿时神色一冷。

少年一扬长臂，作势就要将那幻情灵果给扔掉。

“这幻情灵果本就是弟子为师尊摘的，若是师尊执意不要，那弟子索性也就不要，直接将它扔到悬崖之下罢！”

“别——”

苏清欢没想到晏寒舟是个这样暴殄天物又任性妄为的主，她顿时惊呼一声，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想阻拦晏寒舟的动作。

然而却见一道红色的流光掠过天际，似乎很快隐没入了山林灌木里。

“……”

苏清欢震惊了两秒，一向冷清寡淡的脸上，此刻也忍不住带出了几分薄薄的愠怒之色。

“晏寒舟！你怎能这般浪费灵物！为师这么多年的教诲，你都不听了吗？”

女子秀眉紧蹙，因为恼怒的缘故，那清冷出尘的眉眼上多了几分樱花似的绯色，禁-欲中多了几分不自知的靡艳，顿时就让晏寒舟看呆了两秒。

因为他极少在师尊的脸上看到什么喜悲嗔怒，仿佛眼前这个金尊玉贵的美人，真的是冰雪雕就而成的一样，永远只能这般一身冷淡。

此刻苏清欢两颊生晕，那淡淡的浅绯却令晏寒舟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

在他触碰到那幻情灵花的时候，眼前的白衣仙尊被禁锢了修为，以赤金锁链束缚在囚笼之中，那种恼怒的样子，竟与此刻苏清欢的神情有几分神似。

幻境中的场景有一瞬间与现实重叠。

晏寒舟忍不住就咽了咽喉咙，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若不是心头此刻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只怕晏寒舟就要学幻境中的自己那样，狠狠地搂住眼前人的腰，以唇封缄，吞没她所有的呜咽与话语。

……

苏清欢见晏寒舟呆呆地望着自己，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晦暗。

小狐狸被那种眼神看得莫名有几分不自在，她还不知道晏寒舟这个逆徒对她存了那般悖逆的心思，还以为这小徒弟只是因为自己的驳斥，所以呆立当场了。

苏清欢拂了拂袖子，她叹了口气，极力稳住了自己恼怒的情绪。

“罢了，你既然将那幻情灵果丢下了山崖，只怕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那灵果就会被山崖下盘踞的妖兽分食了，是你我命中都无此福分。”

“寒舟，你还是与为师早日打坐调息，尽快稳住内息，回山崖上去吧。”

这秘境中的奇遇极多，虽然苏清欢在原主的记忆里，有印象的就只有晏寒舟这把上古凶剑，还有幻情花灵果，但是不代表其他东西就没有价值了。

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和晏寒舟在这天元秘境中再无其他机遇，但是也不能长久在这山洞中待下去。

毕竟秘境开放的时间只有半个月，若是她们错过了秘境大门重启的时间，只怕自己与晏寒舟，就要与晏寒舟在这秘境中等上百年了。

苏清欢可不想在这秘境里呆上百年之久，她还听说那南海深渊之下，亦有某种灵宝，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虽然听上去是夸大了点，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

晏寒舟见苏清欢这么快便已经稳住了心头的恼怒，准备一掀道袍盘膝而坐，晏寒舟忽而就有些失落。

他倒是还想看苏清欢生气更久一点的。

师尊恼怒的样子……真的很美。

倒不是说师尊平日冷着一张脸不好看，只是那种不一样的艳色，却只有自己能看到，这实在令少年心满意足。

……

晏寒舟不动声色地扫了苏清欢一眼，忽而就半蹲到了苏清欢身前，他唇角微弯，有意要逗苏清欢开心。

“师尊，您别生气啊，那幻情花果是神物，弟子哪里舍得那么糟践。”

“喏，其实弟子刚刚丢的是一张红色灵符，并非幻情灵果。”

“……”

苏清欢睁眼，望见晏寒舟那讨好的笑容，顿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喜。

这熊孩子！

“师尊，您就吃掉吧，不然弟子只怕就真的要扔掉它了。”

晏寒舟半跪在苏清欢身前，少年的眼睛澄澈极了，睫毛扑闪间，一双桃花眸更像是落入了满天星辰。

那眼神，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