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君九幽是暗中做了什么，那万千雷劫本来应该全数朝苏清欢劈去，但此刻却像是被赤衣红发的魔尊激怒，尽然全部劈在了男人的身上！

“君九幽！！！”

苏清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脸色霎那之间血色尽失。

这明明是她的天劫啊……

怎么会……

怎么可能！

……

君九幽脸上像是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在这样漫天雷电紫光之下，男人却仍然竭力朝身着嫁衣的女子勾了勾唇角。

“苏苏……不要……哭……”

不用替他难过。

这是他自愿的。

……

她……哭了吗？

苏清欢怔怔地看着男人越来越虚幻的身影，漫天光点飘飘摇摇，聚拢在君九幽的身上，让苏清欢无端端想起了那魔宫中盛开的彼岸沙华。

男子身上的那身赤红喜服，也与那彼岸花一般，艳烈得有些苍凉。

“苏苏……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君九幽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只是男人的脸上却仍旧挂着像是在安慰苏清欢的笑容，明明已经被那九天神雷劈得丹元碎裂，但他甚至还在竭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女子的脸。

苏清欢眼睫中萦绕的泪雾，此刻终于化成泪珠，滚滚而落。

“君九幽，你是不是傻！”

“不是傻，是成全。”

苏苏，如果这是你要的自由，那么，我成全你。

即使，是以死亡为名。

男人在心里默念着，他还想努力地碰一碰女子的头发，但最后，却化为了漫天美丽的光点。

……

“君九幽！你回来！”

苏清欢终于惊醒，她倏然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那些光点。

却最终只能看着那些光点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这曾经是小狐狸在现代的时候，看到某个有名的散文作家，在她的一本文集中这样描写爱情。

那时候的苏清欢半点也不以为然，更不会认为，君九幽对自己，有所谓的爱情。

但若是只有占有欲和嫉妒，真的能让那个高傲恣肆的魔尊，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苏清欢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心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原先不觉得自己在乎那一点小小的缺口，可是真的身临其境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所谓的不在乎，都是在自欺欺人。

君九幽……

君九幽……

那个男人的名字在她的心头无限地盘旋飞舞，到最后，像是成了某种不能言说的隐痛。

你……怎么那么傻呢。

明明不值得的。

眼泪一滴滴地从小狐狸的脸颊上跌落下来，像是线散开的珍珠，四散不见。

……

而晏寒舟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那些光点看着虚无缥缈，仿佛是天上遥远的星星，可是奇怪的是，在君九幽的身形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后。

晏寒舟冥冥间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像是无形中被增强了，甚至还有无数数不清的记忆从四肢百骸中倒灌而入。

那种强行植入的记忆，就好像要硬生生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到最后却还非要融合成一个部分，痛到让人的神经都要麻木。

晏寒舟此刻却根本不能去纾解这种疼痛，因为天劫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是幸好，先前君九幽那般献祭自身，将这天劫最厉害的七成都吸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后续的威力，虽然看起来仍然十分吓人，但威力实则上并没有先前那般让晏寒舟惊惧了。

……

“师尊！您没事吧？！”

看到身着喜服的女子虚弱地倒退了一步，晏寒舟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揽住了苏清欢细瘦的腰身。

师尊的腰，真的很细……

若是换做平日，或许少年还可以遐想几分。

然而此刻，他只有无尽的悔恨，为什么自己不变得更加强大一点，甚至，就连为师尊奉献牺牲这种事，竟然也是君九幽那个大魔头抢在了他的前面。

只怕师尊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男人了。

晏寒舟心中有些苦涩，可是仔细回味起来，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庆幸与感激。

最起码，师尊还活着。

君九幽或许十恶不赦，但确实是师尊与他的恩人。

……

“寒舟……”

苏清欢泪眼婆娑地朝身前的少年看去，眼泪无法自控地滴下，有一瞬间，她从少年担忧满满的眼神里，好似看到了君九幽的影子。

那个邪魅狂狷、又孤高桀骜的男人啊。

他本不该牺牲在这里。

却为了她……

苏清欢心中一痛，只是眼见着天边的紫色雷光仍旧在聚集，她咬了咬牙，下意识地推开了身旁的少年。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君九幽和晏寒舟就是同一个人。

那些光点，都已经汇集到了晏寒舟奇经八脉之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君九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那九转神雷一搏，甚至还那般无私地做了晏寒舟晋升的容器。

明明……那个男人曾经那般不屑地告诉过她。

他才是本体，就算真有那融合的一天，也只会将晏寒舟无情地攫取、吸干。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事实却刚好完全相反。

但是，她谁也不能怪。

不能怪君九幽，也不能怪自己那个年方十七的小徒弟，因为，君九幽会愿意做这般牺牲，只怕还是为了她。

是自己错了吗？

……

苏清欢心中难受不已，她用手随意地擦拭了一下眼泪，而后迅速地祭出了本命灵剑，想要继续抵御天劫。

逝者已矣，然而她还要保护更多的人。

一道，两道，三道……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了那雷劫的最后一重。

苏清欢心中并没有任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当看到天边雷光聚集，她只觉得又沉重又悲恸。

而就在这时，那九霄神雷像是不满于苏清欢竟然借着别人的牺牲，如此轻易地闯过了前面八道天劫一般。

那碗口粗的雷电本身，转瞬之间放大数十倍，宛如嘶嘶吐着蛇信的魅紫色毒蛇，竟然无比渗人！

苏清欢面色一变，她的实力本来就不足以跨关渡这飞升天劫，难道今天，真的还是要命丧于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