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面容苍白而俊美，看得人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

“寒舟，你怎么了？！”

苏清欢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快步上前，迅速伸手探向晏寒舟的灵脉。

“师尊……咳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现在脑子很混乱，好像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少年密长的睫毛扑闪着，因为太过于难受的缘故，睫毛上都像是挂着一层泪珠，无辜而又可怜。

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苏清欢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君九幽在天劫面前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难道……是君九幽的记忆与晏寒舟融合了吗？

小狐狸握紧他的双手，她温柔地望向晏寒舟，低声地安慰着少年。

“寒舟别怕，有为师在，你不会有事的。”

“嗯，有师尊在，弟子很安心。”

晏寒舟这般说着，只是像是受到什么猛烈的抨击一样，忽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大概是为了避免溅到苏清欢的衣服，少年甚至还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等转过脸来的时候，那本就苍白的脸色，顷刻间又虚弱许多。

“寒舟！”

苏清欢心中一紧，迅速给晏寒舟输入着灵气。

“统儿，寒舟的脉象，怎么这么奇怪？”

晏寒舟的灵脉很是紊乱没错，这确实会导致修士内火攻心，甚至极为容易走火入魔，灵力枯竭而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晏寒舟的灵脉除了紊乱了一些以外，探查过去却又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其中浑厚的灵气与魔息，足以让苏清欢这个外来探查者深感震撼。

若是苏清欢还是元婴修士便也罢了，偏偏她现在都已经晋升为化神仙尊了。

但是看起来，却还不及这个弟子灵力深厚。

……

系统233其实此刻比苏清欢还迷茫，之前它还能感觉到晏寒舟的实力，但是现在它有一种预感，自己如果多对晏寒舟的身体做一番探查，绝对会被少年察觉得到。

系统233犹豫了一下，还是友情提醒苏清欢道。

“宿主，我感觉晏寒舟真实实力只怕在你之上，他的伤不似作伪，但是或许是因为融合了君九幽神魂的缘故，才会短暂地有这样的冲撞。”

“我现在也不太敢近距离探查晏寒舟的情况，宿主，你最好好自为之，只怕你在天劫之中看到的东西要应验了，这小子应该已经步入化神了才对。”

“步入化神？！”

苏清欢心里顿时震惊不已。

“怎么可能！按道理，步入化神，晏寒舟不该经历元婴进阶化神的天劫吗？要真如此，晏寒舟怎么可能在这琉璃峰上，却一点历劫的波动也没有。”

“宿主，你难道忘了，其实这个世界里，晏寒舟与君九幽都是同一个人吗？就好像天道在你穿越过来后，将你默认在原来琉璃仙尊的身份上一样，既然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渡劫两次？”

“……”

这个道理确实浅显易懂，但是此刻，苏清欢看着晏寒舟血色全无的脸，实在无法将晏寒舟与那实力强劲的化神魔尊联系起来。

“宿主，反正我话说的够明白了，最近我也不太敢与你多对话了，只要晏寒舟的实力再精进一分，他肯定会察觉到我的存在的。我劝你好自为之，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他都已经稳固了修为，如今这种灵脉动荡，不过是短暂性的而已。”

“……可是……”

见系统233已经缄默不语，苏清欢再望向少年的时候，也不禁有些迟疑。

“寒舟……你是不是想起君九幽的那些记忆了？融合他人记忆的时候，难受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

晏寒舟显然没想到苏清欢脑子转的这么快，少年额头上跌下一滴冷汗，他将苏清欢的手掌放置在自己的心口上，声音也喑哑了一些。

“师尊……那些记忆太乱了，弟子一时之间理不清楚，也许……真的是那魔头的吧。”

“那你除了多了记忆以外，可有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变化？”

苏清欢话音刚落，目光便忍不住落在了晏寒舟头上的犄角上，她视线下移，又盯着少年额间的赤红魔纹看了好一会儿。

——原先的晏寒舟就生得十分俊美迫人，如今外表这般大变，更有种说不出的慑人妖异感。

……

“师尊，弟子的角，好痛……就好像被人拔除过一样。”

晏寒舟看到苏清欢的视线凝在自己的犄角处，于是便抬起苏清欢的手，委委屈屈地将女子的手指放在自己脑袋上。

“……”

少年的眸光软糯而委屈，苏清欢莫名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拉入君九幽幻境中的记忆。

那时候，她误闯了君九幽的梦境，而君九幽梦境里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凡人界少年。

想到幻境中君九幽被拔除犄角的惨痛画面，还有那时君九幽冷漠阴鸷的眼睛，苏清欢甚至很难将君九幽与晏寒舟画上等号。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也许，那个时候的君九幽，也很想对一个人哭诉自己的疼痛吧？

只是，君九幽天生魔物，无人怜惜，无人疼爱，最后只能以坚硬的盔甲将自己包裹。

……

这般想着，苏清欢心头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她下意识地将少年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弄了一下晏寒舟头上的犄角。

“寒舟乖，有师尊在，哪里有人敢拔除你的角呢？”

幻境中的事情，那时她没能阻止那个筑基修士拔去君九幽的角，到晏寒舟这里，心里仿佛有什么念想变得更坚定。

她想要保护晏寒舟。

即使按照系统233说的，晏寒舟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她的保护，可是归根结底，他还是那个依赖她的少年，亘古不变。

……

女子轻哄的语气，像极了在哄要糖吃的小孩子，晏寒舟心里酸酸涨涨的，他下意识地握紧苏清欢的手。

“师尊，你真的会一直保护我吗？”

“……”

一直这个限定词未免显得太过长远，苏清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是当对上少年清澈信任的眼神时，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