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承泽还没有见过像苏清欢这样热衷于自黑的女人，尤其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哪一个不是爱脸如命的。

要是万一多爆出几张丑照，只怕以后连美妆代言都会丢。

“清欢姐，你就不怕你现在的形象以后成为表情包？”

曲承泽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这是他不理解苏清欢的地方。

三百块的门票钱，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节目组需要点剪辑镜头而已，苏清欢又何必这般拼命？

小狐狸听到曲承泽那诧异的话，那张画满了五颜六色的脸蛋上，忽地勾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做表情包怎么了？我觉得美女当累了，偶尔自黑一把也挺有趣的，以后说不定喜欢我的人还多一点。”

曲承泽看到苏清欢那似是怅惘的眼神，愣了一瞬，但很快便见苏清欢没心没肺的笑了，仿佛那一瞬间的难过，只是曲承泽的错觉罢了。

……

但其实，这就是原主最为真实的想法。

因为没有人理解原主，她长得漂亮耀眼也不是她的错，可惜她的那种美显得太具有攻击性，一看就不是小白花长相，所以从她出道开始，就一路被黑。

原主的抑郁症，如果说百分之六七十来源于顾初白那个负心的渣男。

那还有百分之三四十，就来源于网友和各大媒体的攻讦。

有时候原主都会很喜欢看小品，只是看着看着，她就哭了。

如果跟别人哭诉自己这张脸带来的弊病，别人也只会当她是凡尔赛式的炫耀发言。

然而套用一句网络上很有名的话，大概就是这样。

——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为你死心塌地，你都不信。

没办法，就连小狐狸都觉得，大概自己上个位面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才是更适合混娱乐圈的。

那种才是真正的男女通杀，男的喜欢，女的也喜欢，甚至对于很多男粉丝来说，都不好意思起任何的亵--渎之心，也很难去口出恶言。

不会像原主这样，虽然有不少男粉丝，但是基本很多评论都没法看，完全只是将她当做一种做梦时的消遣YY对象罢了。

……

见曲承泽缄默不语地站在身旁，苏清欢转头瞟了一眼曲承泽那张隐约还能看见帅气的五官。

确实一般人不细是看不出曲承泽的身份的。

但是若是哪个真爱粉偏偏就有那么不信邪呢？

小狐狸想了想，还是从宽大的阔腿裤中掏出一个被压扁了的鸭舌帽，那本来是她打算给自己用来耍酷的，现在看来，倒是便宜了曲承泽。

“低头。”

“……”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宛如像个狂拽酷炫的高傲女王。

噢，忽略女王的一头紫色乱毛，或许还显得那么像一回事。

而曲承泽没想到苏清欢这么痞里痞气地看过来，那双大的像是二次元眼睛望过来时，竟然还能让他心弦跳慢了一拍。

等到曲承泽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

“乖，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貌美如花的脸，不然我会嫉妒的哈。”

“……”

苏清欢笑眯眯地给曲承泽戴上了帽子，而后又一脸吊儿郎当地朝前走了，仿佛刚刚那一句不过是随心的调侃。

曲承泽抿了抿唇角，显然没想到自己会不自觉地听这个花瓶的命令。

虽然现在的花瓶，也称不上花瓶，因为不好看了。

可是奇异的，望着她瘦削的背影，曲承泽却恍惚觉得，苏清欢痞气无谓的笑容下，有一种与世界都割裂的孤寂感。

那并不太完全像是在扮演一个叛逆期少女的孤寂。

而真的像是，这个世界，与她无关。

她什么也不在乎。

……

曲承泽桃花眼微微一暗。

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顺势地跟在苏清欢身后。

当他和苏清欢在天桥下找到地方落脚摆乐器和音响的时候，其他卖唱卖艺或者天桥下贴膜的路人甲乙丙丁都忍不住离他们远了一点。

没办法，因为苏清欢和曲承泽两个人现在的形象，一看就很社会，不好惹。

连带着行人也畏惧地尽量走在另一边的人行道，而不是经过他们这一边。

但是面对这一切，苏清欢却一点也不恼怒。

她随手给曲承泽递了一个歌单。

“这首歌，会弹吗？”

“……”

曲承泽微微一怔，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张惠妹《血-腥爱情故事》，曲风黑暗压抑，又狂热浓烈，完全不符合苏清欢以前演唱过的那种小清新主题曲。

他以前在一个很冷僻的小众采访上跟别人说过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但就算是老粉，只怕也很难翻到那个采访

有一瞬间，曲承泽差点以为，苏清欢是故意选这首歌讨好他的，只怕就以她那柔弱无力的唱腔，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是紧接着，曲承泽自己都否定了。

青年望着苏清欢非主流的眼妆，心中暗忖。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我可以试试。”

这是青年谦虚的话，

苏清欢当然懂。

很快，曲承泽便抱着吉他坐定在天桥下，开始弹起了前奏。

曲承泽这个人虽然渣，但是他乐器确实弹得不错，很快便稀稀落落吸引了听众，只是忌惮于他们的打扮，没几个人真正驻足停留。

……

直到一头紫色挑染头发的小狐狸拿起话筒，轻启绯唇。

“你尝过的那些甜头

都是寂-寞的果实

那是活生生

从心头里割下的我

一块肉像一个赠品

从来都不假思索

你锐利我就腥风血雨

洋洋洒洒当个写手

就让我紧跟着你起承转合

让我为你写一本恐怖小说

谁可疑谁可怜谁无辜

谁苟活我已经看到最后结果

就让我来代替你承先启后

刻骨铭心像一本情-爱小说

越血流越手酸心越空

肉越痛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

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再去捉摸都太迟了

手心肉的牵连早已没有用了……”

……

女子那孤寂又冷艳的声音，顷刻间流淌在空间之中。

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崩溃，听得人内心隐隐作痛。

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不少路人都下意识停在苏清欢与曲承泽的摊子前，还越聚越多，差点将路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