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承泽曾经以为这世上最痛的事情莫过于所爱之人嫁给别人。

但是现在的他才发现，原来比起永远的看不到她，那他宁可苏清欢嫁给霍景尊，最起码，他们还可以经常看到。

甚至，他可以等着她离婚。

哪怕是无名无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也是好的。

……

中年医生看到曲承泽那般暴躁焦灼的脸色，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得更勤了。

“这……不是我不想啊，曲少，如果可以救苏小姐的话，我们一定会用上任何办法的，本来救命治人就是医生的天职。”

“……”

看到中年医生那苦恼而又为难的神色，曲承泽大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怕小狐狸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青年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一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此刻竟然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倒不是五官上的苍老，而是一种人在精气神上的颓靡。

世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此刻，如果真的能救苏清欢的命，曲承泽真的恨不能在这抢救室外跪下来。

尊严又算什么呢，只要他喜欢的人，可以活着就好。

……

曲承泽脸上的痛苦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中年医生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这种年纪的人，再加上又是主治大夫，以前都不爱看明星的八卦新闻的，但是这次苏清欢和这几个天之骄子的八卦实在是闹得轰轰烈烈。

原本中年医生还不信一个女人而已，竟然可以让这么多优秀的男子神魂颠倒到这种地步。

但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传闻是真的。

不过人家正牌未婚夫都在那里，曲承泽和顾初白脸上的表情，倒是活像他们自己的未婚妻出了事似的。

中年医生内心感慨着情字误人，正当他还想在安慰霍景尊等三人几句的时候，忽然之间，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倏然被打开了。

一个小护士惊喜地朝大门外的四人挥着手。

“霍先生，曲少，顾影帝，苏小姐现在意识恢复了一些，你们快过来啊！”

“真的吗？！”

霍景尊与顾初白眼眸亮起，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一番，就见曲承泽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看到抢在前头的曲承泽，霍景尊眼眸一暗，而后便也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

在他们进来之后，那个护士好心地走了出去，给他们三个带上了门。

病榻上的女子容颜清瘦，那张艳丽的脸此刻也好似消失了许多血色，变得攻击性不再那么强烈，反而多出了几分让人心疼的娇弱。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随时都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你们过来了啊。”

苏清欢眨了眨沉重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缘故，她看眼前这三个人也没有以前那样强的敌意了。

小狐狸此刻的难受倒不是装的，那粒安眠药在她身体之中颠倒翻腾，再加上她还向系统233要了一味让身体永久沉睡的丸子，此刻强行唤醒这具寄体，实在有些艰难。

看到苏清欢还想要坐起身来，顾初白眼皮一跳，他心酸不已地走上前，下意识地想为苏清欢调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清欢，你就躺着吧，你告诉我们，你吃了什么好不好？”

顾初白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恐惧失去的滋味。

他和曲承泽一样，原本以为此生最痛苦的事情是爱人另嫁他人，却没想到，永失挚爱，才是最折磨人的滋味。

一阵凄楚的滋味涌上顾初白的鼻尖，他恍惚了一下，就发现自己眼中已经盛满泪水。

苏清欢唇角勾出一抹笑容，她有些艰难地伸出手，像是怔忡般擦拭过男人眼下的泪水。

“初白，原来，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也会为我哭啊……”

“……”

女孩说的话，顷刻间击中了男人的心脏。

顾初白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苏清欢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决。

“清欢，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不想你死，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男人眼眶里跌落，顾初白想伸出手，抱住苏清欢，结果就见女子忽地含泪望着他，又哭又笑地摇了摇头。

“你能这样说，我好高兴，这条裙子是我们大学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为我买的，穿在我身上，你还觉得好看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初白内心咯噔一下，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苏清欢唇角绽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一定忘了，一个月前的那天，我躺在浴缸里，割伤了手腕，也穿得是这件衣服吧？那个时候的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开心呢？”

“……”

顾初白的心，一下子从高空坠入谷底，他望着容颜倔强清冷的女子，忽地明白了苏清欢的意思。

她是在报复自己。

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提醒着他。

他做过什么。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很害怕，如果苏清欢将他们曾经恋爱过的事情说出去该怎么办，他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阴暗的想法，希望这个秘密，永久消失吗？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固的。

男人痛苦地抱住头颅，忽地就不敢再去看苏清欢的眼睛。

“清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人忽地就用脑袋开始磕着墙壁，直到额头流血，也未曾停下。

而苏清欢已经懒得再看顾初白了，她听到了那些来自系统233的提示音。

其实在她醒来的那一刻，眼前这三个男人，就已经达到了好感度100分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刺激，才是最强烈的吧？

……

苏清欢转过头朝旁边的霍景尊与曲承泽望去。

那两个男人本来就无比嫉妒苏清欢会第一个看到顾初白，可是他们不敢打扰她，生怕眼前的只是一个梦。

一个不小心，梦就醒了。

“霍先生，曲公子，你们俩啊……有后悔碰到我吗？”

苏清欢淡淡地看着他们，眼中的平静，忽地令两人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