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从未想过苏睿会这般大胆，在她的眼中，男人似乎永远是一副斯文守礼的模样，虽然知道有一半是装的，可是身前苏睿眸中灼灼燃烧的热望，却也足以将她烫伤。

苏清欢忽地就脚尖蜷起，脸上浮现出几分略微的羞意。

她指了指被苏睿拉下来的帐幔，上面用珍珠和流苏做了装饰，因而扯下来的时候，簌簌作响，倒是像是无形中有人在围观他们俩似的。

“诶，谨言，你真的好意思啊？这还是大白天呢？”

“……”

男人忽地亦是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其实有一半是在吓唬苏清欢，但是看苏清欢这临阵怯场的模样，内心忍不住又有些无奈与好笑。

——到底还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姑娘，若是今天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旁的男子……

想到这种可能，苏睿眼中飞速地掠过一丝杀意，但是男人遮掩得极好，只是促狭地望着苏清欢清丽卓绝的眉眼。

“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现在也有害怕的时候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白天更好些。”

这是苏睿故意在挤兑苏清欢。

明明就没有做好准备，还好意思学着那些胆子大的女生逗男人，也不怕真的惹来豺狼虎豹，被一口吞吃了。

……

被对方打趣的意思，苏清欢当然也听出来了，因为帐幔垂下，偌大的高床软枕之间，就只有她和苏睿两个人。

所有一切的感-官都好像在无意识地放大。

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可是再一抬头，当看到苏睿那张含笑的俊颜，苏清欢心里便一丝害怕都没有了，相反的，是说不出的甜意。

她确实喜欢苏睿，喜欢到了骨子里。

喜欢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个人是自己要找的男人。

……

苏清欢有些赧然地绞了绞手指。

“其实我倒是不是很在乎这个……但是我们决不能现在这个样子的，因为我还要养雪颜花救你的命呢。”

“比起一时之欢，我当然希望我们俩今后能长长久久的，那百年雪颜花据说只能用少女之血才能滋养精魄，等它到时候开花结果，我便将它炖汤服用了，再用血喂给你，你觉得好吗？”

“……”

苏清欢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直勾勾地看着苏睿，可是看着少女随着说话时不断翩跹的眼睫，男人只觉得内心也像是被一把小钩子轻轻地刮到了心田一样。

说不出的痒。

还有说不出的心疼。

……

苏睿深吸了一口气，男人内心一涩，内心原先那些狎昵的心思好像全部都被压抑下来，纵使这个世上有千万个人，可是此刻，苏睿也只能看到眼前这个小女子。

真是个……傻姑娘。

男人叹了口气，忽地就执起苏清欢覆盖着细碎伤口的手掌。

“每天做这种事情，不觉得疼吗？”

“想到可以救你，就一点都不疼了。”

苏清欢执拗地抬头，双眸清凌凌地望着苏睿。

她知道，苏睿会心疼自己。

但是比起承受一时的切肤之痛，她更希望的，还是两个人能拥有更长远的以后。

……

苏睿想了一下，不由得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去看那被摆在窗扉之下的雪颜花。

虽然那雪颜花还没有正式开花，但是比起最初那个时候奄奄一息、残枝败叶的样子要好太多了，就连叶子都泛出一种极为喜人的淡绿色。

而且隐隐还可以窥见，枝头处绽放开一个小花苞。

这样罕见的百年植株，真的会有那样奇诡的功效吗？

苏睿内心不敢确定，只是苏清欢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要救自己，男人也不知道是该劝阻好，还是该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清欢，你怕不怕，这一切会是徒劳呢？”

苏睿捉着苏清欢的手，像是亲羽毛一样，非常轻盈地在苏清欢的掌心碰了一下。

男人的唇是温温凉凉的，可是碰到掌心的那一刻，苏清欢却下意识地一缩，只觉得甜到心底。

……

“我只知道，这一切我很愿意去做，更何况，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救你的可能，就是百分之零，但是如果我去做了，不管是传说也好，现实也罢，最起码是尽人事听天命，已经胜过零了。”

苏清欢定定地望着苏睿，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着。

她其实有想过问系统233，能不能在系统里找到一些可以根治苏睿的药丸，哪怕是拿再多的积分去兑换，她也愿意。

但是系统233跟她说，这是一个低等的凡人位面，但是世界意志却偏偏很强盛。

别看赫连墨玄是个狗皇帝，但是他身上的紫气却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就算苏清欢真的勉强靠外挂救了苏睿，那他们俩迟早还是会对上赫连墨玄与沐思思这对狗男女。

如果在一处他们因为开外挂获得成全，天道只怕会在另一处，给予他们打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虽然在苏清欢看来，赫连墨玄这种人做皇帝，实在是大庆朝的一种不幸，但是系统233都这么说了，而且也证实了那百年雪颜花的确有一定的功效。

或许没有生死人肉白骨那般夸张，但只要她们愿意去努力尝试，对苏睿身上的病根来说，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

苏睿轻轻地抱着苏清欢纤瘦的腰，男人将额头贴着女子的额头，两个人恍惚间便觉得，好像这世事沉浮，也与他们俩并没有那么深的关联。

“清欢，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上天让你做了那个梦，不仅仅是要点醒你，或许也是上天垂怜我，才会将你送给我。”

“所以你可务必要珍惜啊。”

“当然。”

苏睿点头的很快。

两个人拥抱腻歪了许久，虽然并没有做过界的事情，但是两颗心的距离，好像已经越来越近。

到了快要用晚膳的时间，苏清欢才依依不舍地穿好鞋袜，将那本印好的诗集递给苏睿看。

“这诗集你觉得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让书坊那边的人连印一千本，在中秋佳节那天免费赠与参加灯会的人了。”

小狐狸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都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看那天沐思思被当众打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