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赫连墨玄开始在意的是自己头上冒绿光，那苏清欢这句话，无疑是在杀人诛心。

比起绿帽子，当然是孩子都不是自己的来得更可怕！

赫连墨玄当场便差点脸色铁青，而苏清欢说话的时候音量虽然放得有些低，可是在场的宫人本来就是竖着耳朵听话的，哪里会听不出苏清欢到底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这可真是……往陛下的伤口上撒盐啊。

注意到男人震怒的神情，在场的宫人都恨不能眼观鼻鼻观心，最好就缩成一团让赫连墨玄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

而苏清欢还非要老虎跟前拔毛。

“陛下为何不说话了？”

她怯怯地望着赫连墨玄，一心往赫连墨玄最痛的点戳他伤疤。

“许是臣妾说错了话，惹陛下不开心了，但是臣妾并没有那种让陛下伤怀的意思，如今婉嫔娘娘与他人苟合，已经是秽乱宫廷的大罪，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因此伤心才是。”

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

宫里面勾搭别人的女孩子，不止沐思思一个啊。

就比如小狐狸就是一个啊。

嘻嘻。

……

做“坏女人”的感觉还不赖。

苏清欢当然知道若是按照古代的价值观，纵使赫连墨玄将她们苏家满门灭杀，她也不该有半句怨言。

可惜啊，若谁真的听信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无理教条，在别人捅你一刀的时候，还要装作大度慈悲的圣人，你也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

赫连墨玄先前还想去苏清欢宫中坐坐，但是看到女子这般蒙昧天真的神情，虽然字字扎心，但又好似全无恶意，真的是纯天然关怀他的模样，男人顿时头痛欲裂。

他喜欢的固然是苏清欢的真性情，但有的时候，还是未免嫌弃苏清欢的情商也太低了一些。

男人顿时有些疲惫地推开了苏清欢的手。

“罢了，朕本来也无意再让婉嫔生下孩子，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朕的，也是罪加一等罢了。”

赫连墨玄说着，眼中顿时泛过凛然杀意。

而苏清欢哪里看不出来这厮内心在想什么，在赫连墨玄墨眸漠然地扫过在场的侍奉宫人时，苏清欢顿时轻咳了一声。

“陛下……臣妾自知此时说别的太过冒昧，但是臣妾实在不忍看着陛下为此而更增烦恼，臣妾能不能求陛下一个恩典？”

“……说。”

在苏清欢这般睖睁着眼看自己的时候，赫连墨玄内心便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苏清欢很快证实了她就是要跟男人反着来。

“陛下……您是天下之君，庆朝之主，想必今天发生的事情，您很快就会将各种蛛丝马迹查清。但是除了与婉嫔娘娘涉事有关的人外，您能否宽和一些？”

“臣妾看这些与您今天随行的宫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他们虽然看到了今日之场面，但是也并非他们之过，还望陛下不要因为一时之愤，迁怒他人。”

苏清欢说的其实很是委婉。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赫连墨玄想要杀了在场除了他自己与苏清欢外的所有伺候宫人。

没办法，万恶的君主社会，就是君王命令大于天。

如此杀业，苏清欢实在不忍放任不管。

沐思思等人，若是有任何下场，也是他们害人在先，怨不得苏清欢反击回去。

但是这些不幸围观的路人不一样。

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掉了脑袋，那也未免太无辜了一些。

……

赫连墨玄听懂了苏清欢的意思，男人沉默了须臾，最终还是轻轻地抚了一下苏清欢鬓边的发丝。

“想不到，六宫之人皆说爱妃跋扈骄纵，目中无人，其实骨子里却是如此天真善良。”

“……臣妾不敢自居善良天真，但是这个请求，臣妾也并非仅仅是垂怜那些宫人，而是不忍看着陛下因为一时之不快而行差踏错，佛说一入红尘，业障深深，臣妾也是在为陛下积福而已。”

苏清欢这一番话说的实在太冠冕堂皇，但是她确实也没有给自己谋取任何的好处。

赫连墨玄想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朕便不会治任何无关者的罪。”

“臣妾代宫人谢过陛下恩典，陛下果然是明君。”

苏清欢闻言，也不由得迅速松了口气。

而在场的宫人听到赫连墨玄这般抛下承诺，都不由自主地感激地朝苏清欢看来。

若是今后有任何事情，他们也甘心为苏贵妃所驱使。

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

而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宫女银枝听到苏清欢为其他围观的宫人求情，她顿时觉得苏清欢真的是有圣母情怀的，女子当场便膝行地爬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苏清欢的腿开始苦求。

“贵妃娘娘，求您救救银枝吧，银枝知错了，银枝不该为婉嫔办那些歹毒的差事。”

“陛下猜的一点也不错，婉嫔的确是想让您在佛堂里被……”

银枝的话没说完，在场之人闻言却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这些绮罗香原先是针对苏清欢的，就连赫连墨玄都不寒而栗。

而银枝还完全没注意到赫连墨玄的脸色，一直抱着苏清欢的腿哭道。

“但是贵妃娘娘，看在您今天没有出事的份上，娘娘饶我一命吧，银枝真的知错了，银枝都是被主子驱使的，从没有害人之心啊！呜呜呜……”

……

赫连墨玄双眸冰寒地走来。

“呵，没有害人之心？难道你的主子，还能越得过朕吗？”

“陛下……陛下……奴婢知罪啊！”

宫女银枝吓得瑟瑟发抖，她涕泪聚下，只是楚楚可怜地望着苏清欢。

只可惜宫女银枝想错了，苏清欢虽然并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任何的善良都要带有一点锋芒才能自保，以德报怨的人，往往活得不怎么好。

苏清欢神色冷淡地将宫女银枝的手一点点推开。

“难道在你的眼里，本宫就活该承受这些算计吗？本宫能活下来是侥幸，但是本宫永远不会原谅任何一个意图伤害本宫的人。”

说着，苏清欢意味深长地朝赫连墨玄望去。

而男人根本没理解苏清欢那句话的深意，反而大赞道。

“不错，这才是朕的好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