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舟的父母只觉得一道惊雷劈过，过了半晌还回不过神。

原先贺爸爸和贺妈妈想到儿子谈了女朋友，终于不是万年单身狗了，还是满面的笑容，此刻知道儿子那个恋爱对象是苏清欢，脸很快垮了下来。

贺爸爸是公职人员，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但一向脑子转的快，他十分严肃地朝贺之舟望去。

“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年纪谈的恋爱，可都是要奔着结婚去的，你和苏清欢才认识多久？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是她前夫杀妻未遂案的主办人吧？”

“这种关系认识的，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她吗？而不是出于一时之间的同情？”

……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病人有时候会不自觉地依赖医生，学生会不自觉地信任老师，这也容易产生错位的恋爱感，即使今后步入恋爱关系，就会变得不平等。

只是当两人剥离了这层原本的“上下级”关系，就会陡然发现，也会原先对对方的喜爱，不过是出于对他职业的信赖、依恋。

这也是为什么，在很多地方，都对师生恋十分诟病，也不允许病人和医生谈恋爱，除非是学生毕了业，或者是病人已经早早结束了病情。

……

而贺之舟是督察，对于苏清欢这个受害者，往往也具备这种可以类推的心理因素。

贺爸爸是从理智的角度分析，而贺妈妈作为一个向来将儿子当做心头肉的女人，自然就更无法接受儿子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子了。

“之舟啊，妈妈不是对离过婚的女人有歧视，可是你知道的，你是未婚，爸爸妈妈希望你找个同样未婚的女孩子，这不过分吧？”

“就像如果苏清欢是未婚的话，她父母若是听到她之意想嫁给一个二婚男，你会觉得她父母认为合适吗？”

“而且就跟你爸爸说的一样，你和苏清欢才认识多久？又是因为这次案情的关系，你可能其中掺杂了对受害者的同情也未尝可知。”

“但是同情并不是爱情，如果这感情褪色，你不是让人家姑娘，再一度遭受打击吗？”

……

贺之舟的父母都是文化人，都读过书，在那个大家普遍学历不过小学初中的时代，贺之舟父母就已经是大学生了。

平心而论，贺爸爸和贺妈妈希望儿子找一个未婚的姑娘也没有错，人之常情而已，异位而处，苏清欢父母也不会轻易认可的。

……

贺之舟明白自己父母在想什么，他不是那种被说了两句就退缩的人。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朝父母道。

“爸，妈，你们都有看过这个报道，也知道苏清欢上一段婚姻过的有多不如意，抛开其他来看，从苏清欢父母和苏清欢自己对沈致远一家的行为举止看，你们觉得他们家人品如何？”

“人品……确实是厚道的。”

贺之舟父母呐呐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小姑娘看人的眼光就太差了点，父母也是，一味任由着女儿胡闹，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嫁过去也是受罪，只是大家没想到，沈致远能病态到杀妻而已。

……

“那人品的问题解决了，找对象最重要的就是人品，她在上一段不如意的婚姻中，本身是没有做人瑕疵的。然后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吗？”

“苏清欢家境不差，父母都读过书，讲道理，退休前也是国企干部。她自己本人同样是一本大学毕业，工作也不错，又体面收入也不赖，你们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个这样的女友？”

贺之舟从情理上分析是这样没错，可是……

贺妈妈心直口快，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如果苏清欢是未婚的小姑娘，我和你爸绝对不会反对的！”

这样好的姑娘，虽然人在恋爱上眼光瞎了点，但说明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现在的小姑娘多的是那种心气高到天上去的，像苏清欢这样的，确实是上一代父母都会喜欢的儿媳类型。

……

贺之舟早就猜到父母会这样说，他笑眯眯地道。

“那就更简单了，清欢已经申请了跟沈致远的婚姻无效诉讼，而且已经被法院判决了，现在她的户籍上写的就是未婚。”

“……之舟啊，你明知道你母亲要的不是这个户口本上的未婚。”

贺爸爸拍了拍贺之舟的肩膀，他已经明白，自己儿子真不是那么简单地喜欢苏清欢而已。

只怕是……真的对这个小姑娘情根深种了。

说来也怪，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吧？

……

贺之舟父亲语重心长地对贺之舟道。

“你要知道，你跟苏清欢曾经是督察与案情受害者的关系，你不怕你们同事议论？虽然我知道你一向行的正坐得直，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流言蜚语满地跑。”

“我不怕，如果我喜欢一个姑娘，连这点都顾忌，我就不必喜欢她，也不配喜欢她了。”

男人说着，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坚毅来。

听到儿子都自称怕配不上苏清欢了，贺之舟父母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自己儿子这般骄傲的人，居然会为一个小姑娘，这样自谦。

……

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贺之舟妈妈叹了口气，她拉着贺之舟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亦是苦口婆心。

“那你不怕，你这样也会带给人家小姑娘各种风言风语吗？”

“我相信她也不怕，如果这世上谈个恋爱，都要畏手畏脚，那还谈恋爱做什么？”

“……”

这孩子！

贺妈妈本来心里梗着一口气，顿时被贺之舟气笑了。

她和贺爸爸倒也不是那种顽固到不通人情，非要认为自己儿子就是天上的云，人家姑娘就是地上的泥那种可怕家长。

“罢了，你既然是真心喜欢苏清欢，谈一段时间，就带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吧，我们不是要做那拆散鸳鸯的大棒，只是希望你不要过得那般辛苦。”

“如果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有跟她一起面对非议的勇气，我才觉得活得没意思。”

贺妈妈听到这就更有些好笑，她忍不住问道。

“听起来，还是你追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