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虚秉性高傲，如果百年之前不是原主对他多有照拂，他又生来清贫，凌若虚肯定不会答应苏父的逼婚。

现如今凌若虚身为元婴仙尊，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在修真界年轻一辈中都算得上是翘楚。

既然如此, 何必非要跟一个女子捆绑终身？

修真界的道侣誓言太重，只要两人一旦立下天道誓言互许终身，凌若虚的修道之路就必然与对方缠上强烈的因果。

万一两人的道侣关系中途崩了，或是对方本就不是什么佳偶，那这道侣婚约只会成为自己求仙之路的绊脚石。

……

凌若虚对这种事看得很明白，所以哪怕这百年来，那些霸道的烈火灵气得不到梳理，在男人经脉中不停乱窜, 凌若虚也不曾想过要跟谁结下婚约。

白发老者看凌若虚那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一拂衣袖，神色顷刻间严肃起来。

“胡闹！你出身凡俗界，岂不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婚嫁之事本就是理所应当，你又被纯阳之力所累，更应该找个女子渡化一番才对！”

白发老者口中说着斥责的话，但眼神中对凌若虚这个徒弟的关切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

他深知自己这个亲传弟子脾性的执拗，化神老者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虚，我知道，你因为你青梅多年前跳河自戕的事耿耿于怀，但是逝者已矣，生者犹生，你总不能因为她一介凡人耽搁了自己的修仙大业。”

“如今我身为你的师尊，虽然已经通达化神的境界，却亦感天命难违，如果这次闭关不能突破到渡劫期，只怕就要身陨。”

凌若虚看到白发老者那怅然的样子, 他心尖微悸。

——曾经在百年之前，凌若虚以为像自己师尊那样的人，是该与天地同寿的。

毕竟整个修真大陆上，也没有几个化神老祖。

不论哪一个，如果真的出现在外界，就能让整个修真界抖三抖。

这样的存在，难道还不够强大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凌若虚才发现，师尊仍然会因为境界迟迟不得突破而惧怕身死道消，化神老祖尚且如此，更遑论是他一个刚刚踏入元婴的真君呢?

……

凌若虚咬咬牙，忽地就对白发老者恭敬道。

“师尊莫要妄言，相信等您这次闭关出来的那一刻，肯定已经成功晋升渡劫期，乃至飞升上界了！”

“是不是妄言，若虚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白发老者轻轻地拍了拍凌若虚的肩膀，他面露伤感地道。

“若虚，你可知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不能参悟大道，那么迟早也摆脱不了死神的脚步。”

“数百年前，我就感知到自己只怕迟早难逃一死，所以才会暂时放弃突破，前往下界寻找适合修炼的好苗子，谁料想就那么巧在一个荒野山村遇到了你。”

“你根骨绝佳，比为师更适合走修道的路子，晋升元婴的速度也更快，为师相信你，你会获得比为师更高的成就。”

“为师独独惋惜，你这样的天才，却还是对于情之一字，略有些看不破。”

“……”

……

凌若虚相对于白发老者的神情评价，还是稍微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想到自己先前那场梦魇，他淡淡摇头。

“师尊多虑了，弟子对自己百年之前有过婚约的青梅，也并非是看不破。”

“若是弟子真的那般感怀故人，也不会同意师尊替若虚寻觅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

说起这天生便是极阴之体的女修，白发老者已经为凌若虚寻觅了许多遍，但是始终苦求而不得，好不容易江北秦家主动敬献一个不能修炼的极阴之体炉鼎，竟然半路还丢了。

“若虚，都怪那魔道妖人将那炉鼎劫走了，她虽是凡人，但也能稍稍缓解你的痛苦。”

“一切终究是命数，师尊无须为弟子介怀。”

衣袂飘摇的凌若虚低头拱手。

“师尊安心闭关就是，如果实在找不到极阴之体的女子，弟子也必然会竭力找一个水系天灵根的女修暂代。”

“你能看得开就好。”

白发老者看凌若虚终于松口，他也舒了口气。

“也好，为师闭死关前唯一放下不下的就是你，若虚，你是正道中难得的天才，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师尊的期待，务必要将玄清宗发扬光大。”

“若虚愧不敢当，但只要若虚活着一天，必不负师尊重托。”

……

如果是小狐狸在这里，简直能为白发老者和凌若虚的虚伪笑掉大牙。

如果凌若虚真的像他师尊说的那样，是所谓的正道之光，又对原主情根深种，那他在百年之前，怎么可能轻易地在新婚前夜被蛊惑修仙去了？

但凡作风正派、稍有良心的修士，也不可能等到数十年后才去寻觅原主的吧？

甚至凌若虚还没有亲自去山村探望原主的，而是直接派了个门下的道童去的。

……

这样虚伪的“正派”与“深情”，谁听了不笑掉大牙？

偏偏这对师徒就有这般做作，因为他们是修仙之人，所以就自诩比凡俗百姓高人一等，原主能被凌若虚稍微惦记那么一两秒，也算是原主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

不过小狐狸现在跟凌若虚的差距还有点大，在打败天冥宗之前，她没打算跑到玄清宗找凌若虚送死。

这段时间里，小狐狸潜伏在一处深渊森林里，那儿有各种毒虫妖兽出没，修士踪迹罕见，但是灵气却十分充足，排除过于危险，也算是个适合修炼进阶的好地方。

小狐狸本体是九尾灵狐，对于妖修有种天然的亲近，普通修士害怕的地方，对她来说却是个宝地。

在这里闭关了数年，小狐狸偶尔拿些天材地宝出去卖，外加解决几个盯梢的肥羊魔修，很快就拥有了不少修炼的上品灵石，修为也随之蹭蹭蹭攀升到金丹中期。

单单论修为，她离天冥宗的宗主龙北野还有点差距，但是小狐狸有自信，凭借自己的神魂的强度，到天冥宗闯一闯不成问题。

所以，她挑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直接跑到了龙北野的老巢！

“叫你们的宗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