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李肆不敢直视那个女子，哪怕对方在此刻没有丝毫的恶意，都能够给他带来最恐怖的，直面真实的碾压。

换句话说，历史法则在其面前，都无法生效。

要知道，这里不过是谢余生的复刻体留下的记忆所形成的故事，是已经被历史固化了的。

这个混沌之母根本不会在这里，但就因为谢余生的记忆里涉及到了她，那她就变成了最真实的存在。

以此类推的话，虽然在现实中李肆没有见过混沌之母，连听都没有听过，但因为这一次的经历，他的故事里也将存在这样的一处bug。

因为足够真实，所以才能形成绝对污染。

“我愿意交换！”

李肆没有思考太久，选择了同意。

“善！”

那女子说了一个字，身影好不停留，就逐渐远去，李肆手中的那颗命运之沙也随之追随，才短短时间，原本精美的山道，清幽的山谷，就被一片荒凉所代替，哪里还有什么混沌之母，哪里还有什么巨人之山？

只有李肆面前多了一团虚无之物，此物似乎在高速运转，然后逐渐稳定，最终沉淀下来。

“混沌神晶？”

李肆静静看着，这玩意有拳头大小，外形类似混沌神晶，但又不同，因为它的真实度太高了，高到了，连谢余生复刻体这已经被固化的故事，都变得不太稳定了。

看了看，四周，那虚无的空气里，一条条细小的裂纹浮现，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裂痕遍布。

这玩意，至少有六级虚无，六级真实！

不得不说，那位混沌之母是真的大方，不，是真的公平，说交换就交换。

李肆想将这六级混沌神晶收起来，结果他尴尬的发现，只要他的手靠近这六级混沌神晶，就会呈现两极化崩解。

六级虚妄会让他的手肆意生长，化作不可知的诡异之物。

六级真实则是会一遍遍的摧毁他，撕裂他，因为他的等级根本达不到这种真实。

“这……”

无可奈何之下，李肆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谢余生的故事被一点点的撕裂，压塌，而那位混沌之母，显然已经离开了这个故事。

对这种存在来说，历史固化，也不过是虚实法度里的一朵小小浪花。

四周迅速崩塌，李肆也只能向后退，不然就容易被误伤。

当谢余生的整个故事都崩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带着他的三个奴仆终于有机会冒头了。

因为没有时间概念，他们根本追不上李肆的脚步，直到这六级混沌神晶撕裂了故事。

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李肆刚一转身，灾难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不过，谢余生毕竟是已经化身长河级诡异，面对这样的虚实污染，仍然可以对抗，尤其故事的崩塌，终于给他带来一种致命的时间解药。

就像是饮鸩止渴。

这家伙也果断，借着这点时间，先是舍弃了自己的大部分故事，只保留核心记忆，然后就带着他的三个手下奴仆弹射出这个故事区域。

至于李肆，这个时候也早就退出这个故事区域，没有了命运之沙，但借着之前解析的命运结构，还有文明之火，他仍然能保留五分之一的时间细流。

“李肆，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虚实法度？”远处，谢余生大喊。

李肆不答，他还在思索该怎么破解，因为这很快这颗六级混沌神晶就会将六级虚无，六级真实的波动继续向四周传递，若不能将其制止，等待他的就是一地鸡毛。

“李肆，我们得合作，这是虚实法度，有六级虚实，你的历史固化都扛不住，我们只有合作才行。”

谢余生大喊。

“你又不是你的本体，你怕什么？死就死呗。”李肆很好奇。

“当我舍弃了大部分的记忆之后，我就已经不是谢余生了，谢余生对我的束缚也降到了最低，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死。”

“你有什么办法？”李肆问。

“六级虚无和六级真实对我们造成了权限上的压制，所以不能力抗，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你的历史固化等级。你演化出来的历史法则是正确的，但体量太小，我可以把我收集到的文明之火全部给你，把【生死簿】，【黄泉经】，【万法神葬碑】全都给你，这里面积累了几万个鱼塘所演化的文明之火，只要全部固化，必然能对抗六级虚实。”

“另外，你得加快速度，不然一旦我的本体赶来，那六级虚实法度就会成为他最喜欢的战利品。”

“好！先把【生死簿】丢过来。”

李肆只思索了一瞬，就取下背上背着的历史之书，以左手托着，翻开一页，右手之中，文明之火化作烈焰。

下一秒，那冥土在谢余生复刻体的示意下，真的丢出【生死簿】，但与此同时，那老妪也丢出【黄泉经】，大汉丢出【万法神葬碑】，谢余生手中多出一面古镜，对着李肆就照下来，非常的配合默契。

但李肆翻开的那一页历史之书里，却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将没有了【生死簿】护持的冥土给拉扯进来。

没错，甭管冥土是什么身份，它之前就已经被李肆在历史之书里建档了，而且还是独页建档！

【生死簿】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历史固化，这种固化，很可能是谢余生本体留下的手段，真以为复刻体想叛逃就叛逃，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道德了？

所以李肆一开始就在等这个机会，尤其冥土和诡新娘这两位，这都是在他的历史之书留了档案的。

此时瞬间得手，李肆以最快速度，好吧，没有最快速度，他此刻与谢余生对峙消耗的时间都得用潺潺小溪来形容。

如果正常的速度是1，谢余生利用饮鸩止渴得来的时间，展开了一轮自杀袭击，所以他们的进攻速度是0.1.

而李肆的速度其实也不多，只有0.2.

勉强在收了冥土之后，再把历史之书翻到诡新娘这一页，瞬间收了那老妪，然后，攻击就来了，他无法躲避，只能硬抗！

这一刻，【生死簿】固化清零了李肆的寿命。

【黄泉经】给李肆叠了暂时不可复活的buff，嗯，因为李肆也已经固化了历史，所以才暂时不可复活，若是正常生灵，被这玩意这么一镇，基本上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而【万法神葬碑】则沉默了李肆的一切神通手段。

至于那古镜，则用来对抗命运之沙，结果落空了。

李肆，卒。

但谢余生那边也失去了所有的时间，冥土和诡新娘被彻底固化，【生死簿】与【黄泉经】就成了无人控制，只能无奈的飘荡在历史之书上面，被灵魂之火缠绕，虽然无法被同化，但想挣脱是不可能了。

至于【万法神葬碑】也一样。

其实如果谢余生那边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哪怕只有一秒的行动时间，都可以把这个【万法神葬碑】收回去，现在的话，就只能干瞪眼。

完全静止。

至于李肆，则因为【黄泉经】的缘故，无法复活。

因为这玩意也是类似于历史固化，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谢余生的援军在赶来，六级混沌神晶释放的六级虚妄，六级真实风暴还在肆虐谢余生的故事，一旦故事彻底崩塌，早晚会蔓延到这里。

届时，李肆会一无所有。

不过最终李肆还是成功复活于那座石屋里，也就是他的故事里，一口气冲出来，远远的他就看到六级虚妄与六级真实已经摧毁了谢余生的故事，正在朝着这边漫卷，那个大汉最先支撑不住，一边化作不可知的诡异之物，一边却被六级真实毫不留情的撕裂，湮灭。

谢余生有古镜在手，还能坚持。

而这边，历史之书，生死簿，黄泉经在文明之火的牵引下，居然能少许的吸收六级虚妄与六级真实，毕竟这是最正确的历史固化，但不谈剂量都是在耍流氓。

在如此浩大的六级虚妄和六级真实的冲击下，支持不了多久的。

李肆的步履蹒跚，他只有最大0.2的行动时间，所以走得相当艰难，也相当缓慢。

那边的谢余生就只能看着，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就惬意的笑起来，来不及了，李肆已经来不及走到历史之书前了，因为一波更大的六级虚妄，六级真实大潮即将到来，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过去，而李肆还隔着很远。

但是，也就在这一刻，李肆忽然站定，像是放弃了挣扎一样，将右手缓缓伸出，在半空中构建了一个晦涩的法则结构——命运！

这是他从命运之沙里获得的唯一一种法则符文。而且不受【万法神葬碑】的沉默效果影响。

下一秒，这命运符文亮起，紧跟着，远处的文明之火中也浮现出了同样的命运符文，然后，李肆嗖的一下，就被这命运符文给带到了文明之火中。

瞬间，文明之火笼罩全身，李肆一把抓住万法神葬碑，在上面又刻画了一道命运符文，刹那间，此万法神葬碑崩裂，里面大量的文明之火倾泻而出，毕竟这是用数万个鱼塘供养的，别管它有多邪恶，文明之火却是管够。

有了足够的文明之火，李肆直接卷起生死簿与黄泉经，就开始迈着小碎步，坚定的朝着自己的故事赶去，他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