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吉兰有点疑惑地看向李长明。

李长明解析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三维世界能够截取到四维的物质结构吗？”

索吉兰眨了眨眼：“方法是你最先提出来的，但你没有详细解析过原因，我想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能够理解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

李长明：“不妨说来听听？”

索吉兰：“自从你在《方舟计划》中提及‘变力系统’后，许多人都曾经试图找到这种变力的成因、机制和实质，因为它对于多维度的宇宙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了。但从来没有任何人往前踏出过有意义的一步。虽然对变力的研究始终没有任何头绪，但因为你确实地提出了从低维空间捕获高维物质的手段，这种在经典逻辑上本应该绝对不成立的事实给了我一些启示。”

李长明：“是延展空间，简单点说，我们可以想象出四维的模型，那么我们就能截获它。”

索吉兰：“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使用了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次空间，或者说空间缝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想象力，它的源头是来自于虚粒子，而并非我们所在的三维空间，而无论是多少维度的宇宙，虚粒子都能畅通无阻地与之建立干涉关系。”

李长明：“你说的没错。但还有关键的地方——”

索吉兰：“关键的地方在于，要想建立完整的干涉关系从而获得包含高维具体信息的连接，那就必须先将其形态完整地想象出来，这样虚粒子就能够准确地与高维的信息体建立干涉关系。”

李长明：“而我是唯一一个到过高维空间，亲眼目睹过高维结构的人类。所以，只能由我去构建这些四维物质的雏形。”

索吉兰听到答案显得有点惊讶。她虽然想到了前面的所有关系，但她一开始是以为要依靠“投骰子”碰运气的方式，依靠巨量的随机想象去生成正确的结构，她万万没想到李长明居然亲眼见过四维世界的模样。

索吉兰：“所以，你对四维空间了解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李长明摇了摇头。他清楚地记得，他和大猫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只不过是走过那个从任何角度直走都有地面的草原，而且他也没能走出去。确切的说，那段时间他只走过了一座小山丘，研究过微量的四维粒子和现象，他所知道的四维宇宙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索吉兰：“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是依靠虚粒子的干涉捕获了这些高维的物质？”

李长明：“确切地说，不是捕获，只是借用而已。我们能得到的、体现到三维世界的，始终只有它投影到三维空间的那一微不足道的部分，也就是它的一个瞬时动量留下的痕迹。”

索吉兰：“可是，虚粒子是如何穿透维度与多个不同能级的空间联系在一起的？”

李长明顿了顿用强调的语气加以说明：“次空间。虽然至今也没有确切地证据证实这个空间的存在，但很显然，一个能够控制多维宇宙的变力系统就应该存在于这些空间的缝隙当中，将其填满。如果我没猜错，虚粒子也能通过这种空间的缝隙。”

“原来如此。”索吉兰有点恍然大悟。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李长明严肃起来。

索吉兰摊了摊手，点头示意。

李长明：“如果我动了你家里的辣椒酱，你会视而不见吗？”

索吉兰再次摊了摊手：“你不是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嘛？”

李长明脸都黑了。

“咳，我的意思是，假如有你不认识的人动了你家的辣椒酱，你会不会做出行动？”

索吉兰像看个二百五似的盯着李长明看，良久才回答：“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不就一瓶辣椒酱嘛，我给他就是了。”

李长明听到答案无语地只能直跺脚。

“其实我是想说，我们自从获取四维物质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类社会就撬动了四维世界的奶酪了。我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一旦被四维世界的生命察觉到，那我们就很有可能被立即清除掉。”李长明只好直接说明道。

“听上去好像不是危言耸听。”索吉兰若有所思地回应。

李长明：“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借来的这些四维物质，在它们本体存在的四维空间里到底有多大规模，这种规模的异常会不会引起注意。需要强调的是，一旦被注意到，那我们整个世界或许就会凶多吉少了。”

索吉兰：“为什么这样说？你觉得他们会攻击一些毫无威胁的东西？”

李长明纠正道：“问题就在于，在他们眼里，判断我们是否构成威胁，这是不确定的答案。但是只要他们一旦判断我们构成威胁，甚至只要能引起他们的反感或者不适，那么他们同样会采取毁灭性的行动，就像我们看到一只蟑螂，多数人会选择踩死它一样。”

索吉兰捋了捋她柔顺的长发：“也就是说，自从我们掌握了四维技术开始，我们就随时会暴露在一个无法对抗的高维文明眼中，而一旦暴露，等待我们的就是由着他们性子来的、无情的蹂躏。”

李长明点了点头：“你觉得我能用这个理由说服他们，阻止全人类继续发展四维技术吗？”

索吉兰笑着摇了摇头：“过去，我父母好像也反对过。但你知道的，这根本没有什么用，无论是任何事情，利益都会压倒一切。你知道现在四维技术带来人类多少潜在的利益和需求吗？无论你怎么说，我觉得最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糟糕而已，没有让一切都停下来的办法，不是吗？”

李长明缄默，不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这番前去成功的几率渺茫，但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如果不能直接说服的话，那他至少要为延迟这种意外的发生做点什么，以争取更多周旋的时间。这也是他再次去看大猫的真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