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明之前一直不太清楚鸣的立场，所以他其实也有借此机会试探她的真正立场的打算。从她的表现来看，至少在重要的事情上面，她的立场依旧是向着纪夏国的。

“冷静点，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这种技术的原理而已，你别忘记我也是一名科研人员，我对这个有兴趣，我也希望日后能够自己亲自改良我的战车。”

李长明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想要了解这种技术，也确实想要改良自己的战车，他要把战车变得更小，这样才能透过那些墙壁。从这方面来说，他并没有对鸣故意说谎，只是稍微隐瞒了一些因为彼此立场的不同而不适宜说出来的内容而已。

“真的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鸣露出不确定的眼神。

“我现在正处于和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们玩躲猫猫的状态，知道这其实是一项非常无聊的事情吗。我想多了解一点东西，我感兴趣的东西。”

“不你。你最近可一点都不无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像战车这种程度的装备。是我需要对你刮目相矿才对吧。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入侵者联系了。”

“是的。我确实和他们联系了。”李长明觉得隐瞒下去鸣也不会相信，只好坦白。

“所以，药剂工厂的那件事情确实是你干的，对吗？”虽然鸣早有耳闻，但到底是不是李长明谁也确定不了，毕竟每次他都伪装成别人了，只有鸣见过木子三号的原始模样，和李长明外表匹配的模样。

“是的，是我干的。”

“那次行动之后，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那辆战车，是入侵者对你的嘉奖？”

鸣进一步推断到。

“嗯……算是吧。”李长明总不能告诉他其实那次他并没有得到目标的药剂配方，然后他又凭着隐身能力再去他们的军事禁区里面偷了一次吧？

“什么叫算是？你必须说的确定一点，我现在发觉，我好像开始讨厌你们人类语言的咬文嚼字了，它让我们很难完全猜透你们的真实用意。”

也许是因为天生有脑波交流的方式，这个世界的人们大多数不善于伪装和欺骗，他们在语言的使用和表达上也多是直接明确的语句，很少有转弯抹角或者歧义的出现。

“算是的意思是，我也并不确定，因为我只是完成任务，至于结果，也许他们并没有太想要告诉我。我想和你现在一样，他们也并不完全的信任我。”

鸣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埋怨了一句：“你又用了‘也许’、‘我想’这样不确定的词。”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习惯。抱歉。”李长明其实也不善于伪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而目前降低风险的有效方式，就是减少消息的泄露，为此他只能有所选择地透露一些信息，而不是全盘托出。

“虚伪的抱歉。”鸣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样争论下去也没办法更加接近事实的真相，她现在只有选择，是信还是不信他说的话。从她打算帮李长明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知道自己，会选择相信他了。

“说得对，我同意你的观点。”其实很久之前，哲学家就已经意识到了作为人，也许每个人都具有虚伪的一面。因为我们都有力不能及的事情，在困难面前，往往最后被选择地，是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公平和正义或者其它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而在办法里面，我们又更容易选择捷径。不可否认人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挺实在的，也许这种根深蒂固的基因源自于长久以来现实的打压。但他知道对抗虚伪有一种笨方法，那就是坦白的承认它的存在，并且给自己设定一个底线。庆幸的是，他始终没有践踏过自己的底线。

“你也觉得你刚才是虚伪的吗？”

“当然，你也感觉到了。但是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处境，我们的立场不同。”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没对你说的事情，很多……但是它们都是秘密。你知道吗？为了保护这些秘密，我们有专门的大脑阻尼器，它会像黑箱一样，将你大脑的某部分信息完全隔离屏蔽，就算是擅长脑波交流的我们也有看不到的东西。秘密，这个词在大脑阻尼器和脑波屏蔽器没发明出来之前，它其实并不存在在我们的字典里，它是近代才被创造出来的。可是现在，这个词汇被使用的越来越频繁了。”

李长明之前也有过怀疑，既然他们在公共场合都设置有脑波屏蔽器，那证明这个世界并不像他们世界设想的人类未来的终极设想那般，所有人类脱离肉体，意识永生，全部存在于一台能让意识无障碍交流的巨大机器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无障碍的交流方式，但这不并不会成为意识形态的终点。反而令人讽刺的是，在他们的发展过程中，他们开始越来越看重隐私，越来越渴望自我意识形态变得不透明。

“看来大家都在追求个性呢。无论是你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李长明忽然觉得，人真的能变得完美吗？毕竟人实在有太多缺点了。这些，都会阻碍文明的进步和人类自身的进化。过去，他显而易见地认为科技发展下去，必然会成为超级科技，最终到达终极形态。但现在他不得不开始做出怀疑：如果无法避免缺憾的话，那进化终将有限。

“也许还有别的世界也一样，会为了个性而无法统一协调大家的行动。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一样，说了半天，有时只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太虚伪而已。”

“嗯，可为什么不这样呢，别忘记了我们都是靠信念活着。我现在需要微缩化的技术，非常迫切地需要。但我保证，我不会用在任何危害到你们国家的方面。”

“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研究，对吗？”鸣明知道不会是这种单纯的目的，但她还是这样说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相信他。

“也许……不止这些……”只见听到这里鸣故意地皱起眉头显出难办的表情，李长明只好改口：“当然，我也会用来打发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