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价

那六粒肋气丸，其中四粒，是上一次从山庄里“淘”回来的，另外两粒，却是自己的手笔。

这段时间服用下来，方向前自己倒觉着，还是自己个儿炼制的助气丸效果明显要更好一些，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敝帚自珍的心理在作怪。

今日过来，方向前本也是存着一份向专家虚心讨教的心思的。自己的丹药，别人能否认可，毕竟还是两可之事，为了以防万一，担心自己炼制的肋气丸最后入不了行家的法眼，他这才只带了两粒，另用四粒别人的充数。

见了方向前掏出的这两只小瓶，粟百勤并不着急上手，而是很职业地先戴上了一双簇新的白色丝织手套，这才起身拧亮了头顶的一盏射灯，随即将这些丹药一枚枚地举在灯下，用一只大号放大镜对着仔细检查。

说起来，粟百勤入门已经数十年了，修为上却难有寸进，至今，也不过只能炼制出一些辅助调息、处理小伤小患的丹药。像定颜丹、助气丸此类更高一阶的丹药，单独靠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炼制出来？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三归堂这种地方，整日进进出出的珍贵丹药那可不像流水似的，即便是高阶丹药也不在少数。像今日此类丹药，他也是颇为熟悉的。

“嗯，不错，不错。”粟百勤一边检查着丹药，一边将其一粒粒看似很随意地放下，摆放在桌面上一只光洁的陶瓷托盘内。

方向前注意到，除了那枚定颜丹、粟百勤方才是举在灯下看了又看之外，其它几粒助气丸，后者不过仅仅只是略略一看，便即放下的，显然是一副熟悉得紧、不需多看的样子。

只是，放下是放下，方向前却又发现，托盘内，六粒助气丸已在不经意间，被粟百勤分成了两拨。一拨四粒、一拨两粒，那单挑出来的两粒，却正是自己一手所炼制出来的丹药，颜色微微有点儿偏黄，而其它四粒，则是偏红的。

难不成，自己的丹药品质不成？方向前脸颊微微一红，心脏咚咚地加速跳了起来。

“方先生，不知，你这些丹药，准备开价几何呀？”粟百勤笑咪咪地问道。

“这个……”方向前略一思量，这些丹药，最后反正都是要上拍卖会的，也不是在他这里寄卖，没必要藏着掖着、故弄玄虚的。当下，他也不再装模作样，开门见山地说道：“粟老板，关于价格嘛，正是我要向你讨教一二的喽。”

“哈哈哈……”粟百勤没想到方向前竟然如此实诚，心头更有了几分结交之意，说道：“这些个丹药嘛……这样吧，咱们先说这几粒助气丸好了。总的来讲，都是品质上成的丹药……”

闻言，方向前心中大定。

“嗯，若要按去年我店出售过的市价来看，这每一粒，起码开价要在8000元左右。只是这两粒嘛……”粟百勤用手轻轻指一指那微微泛黄的两粒。

方向前一颗心顿时就快要跳出胸膛来了，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直愣愣地看向粟百勤，等着他来作最后的宣判。

“这两粒，凭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品质，只怕是比那四粒还要更好些。标价嘛，应该是不能低于9000元一枚的。”

方向前大喜过望，恨不能立时走过去紧紧握住粟老板的双手。

要知道，方向前虽然说糊里糊涂走的是文修之路，可说到底，师从的却是何正身这样已修成正果的上界仙人。其功法，自然与凡界大多数文修门派不可同日而语，足以将真气修炼得纯之又纯，以之催动起丹炉来，那炉火当然就要精纯得多。再加之那何正身出身低微、一味靠的是个人的苦修，平身其实也没学过几种炼丹的本事，却因如此，心无旁骛，反而是能将手中会的这点活儿，练习得精熟无比。方向前在他指导下炼制助气丸，自然就不会差到那里去。

现在听粟百勤亲口标出自己丹药的价钱，竟然比别的同类丹药价钱还要高上一些，方向前不觉心头一阵得意。小样儿，想不到小爷我也有今日，要不说我老觉着那泛红的肋气丸不如自己炼制的好使呢？敢情还是各家的孩子各家抱、自家的孩子才叫好啊！

忍不住地，方向前飞快地在心里算起了小九九，一粒8000元，4粒……很快，一个整整五万元的价钱就给了出来。好家伙，就这么几粒小小的丹药，能值五万？

粟百勤当然不知道方向前此时已然是神游物外、经济挂帅了，略一沉吟说道：“至于这定颜丹嘛……市面上倒是少见。毕竟是成本不菲、成功的几率又不太高，关键是对修士提升修为效用全无……”

闻言，方向前一颗刚刚开始躁动的心禁不住就又往下沉，完了，完了，这一下，不会折了老本、就此砸在自己手里了吧？这万恶的定颜丹，老子日后再怎么的，也不能再炼它了！

方向前张了张嘴，原本想说“好歹你也给个儿价”的，到底还是忍住了，这一忍，情况就又是一变。

只听粟百勤说道：“正是因之对修炼功法效用不大，向来很少有人肯不惜花费大把珍贵的药材和精力来炼制，故而嘛……想来卖价应该也不会太低的。”

方向前几乎要被粟百勤这说话外带喘气的大拐弯给直接带到沟里活活憋死，好不容易听得其话中有了大的转机，心道，哪怕仅仅就是只能收回成本钱，我也认了，权当是这一阵子白白给地主家打工了。

“方先生，我说一个价啊，多了少了的，你也别太在意，就权当是个参考吧。毕竟，后边拍卖协会那边肯定是会帮你核定出一个底价的。”

看着方向前点了点头，粟百勤伸出了一只手掌，将五根指头全摊开了来，在方向前面前摆了摆，说道：“应该不会少于这个数吧。”

五千？方向前的心脏在滴血，看来是血本无归喽！猛地，一个更加惊人的念头闪过，不会只是五百吧？奶奶的，香蕉个儿八辣！吭人也不带这么吭的！

看着方向前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粟百勤嘿声道：“方先生，我这估价，也是根据此丹的成本和往年的市场行情来定的。这定颜丹，炼制成功的几率实在太低，一般来讲，总是不会超过三成的样子。而其所耗用的材料又皆是珍稀之极，哪怕就算是一次性成功吧，仅其耗材而言，每一枚，应该就不会下十来万的样子。如果炼制途中连着再失败个几次，那费用，当然也就水涨船高了。这么一算，其成本就基本出来了。”

这么说，应该是五万喽？方向前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另外嘛，我记得，大概是在前年吧，拍卖会上也是成交过一枚的，当时成交价格应该就是四十多万元，所以，我估价五十万元，大体上不会偏离太远的。”

方向前早已是听得心花怒放！五十万元！好家——伙！一枚就值五十万？赚了，赚了。如此逆天的东东，难怪成功几率不高，自己上手时，就一连搞砸了三次，应该是在第四次才成功的。不过，按粟老板所言，我这一枚，仅仅成本，那就是在四十万元开外，我的个乖乖，当时自己要早知道成本如此高昂，打死了你、我也不会炼制这么个鬼东西！

这么着算下来，自己仿佛也没赚多少嘛！方向前不过才略微恢复了些许刚才的兴奋，此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