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室谈话（4）

朱院长道：“长期以来，武修的要旨，就是练气;文修的要旨，就是灵念的提升。二者间时有芥蒂，但更多的情况下，却是又相辅相成，并无大的冲突。”

方向前微微颔首。的确，自己的罗汉大阵，能建阵御敌，自然少不得武修的路数，可是，真正实战中，却也很是需要灵念的操控才能运转自如的啊。

“可是，往往，在一些外来因素的干扰之下，二者间的分歧，却会被频频地放大，甚至是被激化。回想当时，他们之间的分歧，就是为政治大气候所影响，这才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朱院长感叹道。

“那事发生之后，虽然后来有了结论，却还是迟迟不能找到这些人的下落。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受此影响，兼之当时国内外大的政治气候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和平与发展成为主题，三线工程一时间纷纷下马，这么着，这一大片地下工事就算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为了不至于造成巨额的浪费。国家决定，将我们整个711学院搬迁于此，这么着，711就算是在此地扎下了根。当然，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711还负责着最终在此地找到当时失踪那批人下落的任务。这一点，在你们的入学手册中也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学校让你们于平常修炼中，‘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事物，就要及时向校方报告’的，只是不知，你细看了没有？”

方向前嘿嘿而笑，并不回答。那意思，谁爱看那些个啰哩啰嗦的东东！

朱院长摇头道：“我看哪，你们这班小子，没一个会认真看的！”

“可是，朱院长，说了半天，这跟我问的那个问题有关系吗？”方向前开始挑理了。

“呵呵呵，别着急，这就要说到的。”朱院长理了理思路，道：“当时，文修高手就曾提出一个观点：既然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眼看着一步就迈入共产主义嘛，那么，任何技能功法、就均不应该再由个人或门派独享、而是应该统统交由国家统一掌管、统一支配。”

“其观点，看似站在道德、政治的制高点，看似很是公允，实则当然也是有着自己一方的利益考量的。一则，文修这一路，越往后走，所看重的，关键还是灵力的提升。于技能功法却并无太大的关系，是以并不怕将此共享后会带给其多大的弊端;二则，文修手中技能功法历来最少，公开后，于其损失不大;三则，文修神通大成后，制符、炼丹、炼阵，往往均需要大量解秘技能功法的辅助，却是苦于手头的拮据。因此，技能功法的公开，最大受益者自然就是文修。”

“当时，此观点一出，武修自然是坚决反对。届时，文修却是一面与之争论，一面又另辟蹊径，想到了一个另法子……”

“不会也是‘倒查’吧？”方向前反应极快，当即就想到了这一点。

朱院长赞许方向前一点就通之余，沉痛点头道：“虽然说叫法不大一样，可实质上，也差不多吧。凭借着其强大的灵力，文修从手边能收集到的每一件符箓入手，反推其技能、功法，最后竟也能推导得七七八八。然后，再将之提交国家、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武修当真不干了。这就是公然触及到了其根本的核心利益哪。除非你以后主动放弃使用任何自创符箓、阵法的机会，否则，任何一种功法技能，只须炼制过符箓、阵法，定然皆有可能被文修破译的风险存在。长此以往，武修哪里还有出路？这不是变着法地证明，修真，必须是以文修为正途吗？”

“哎，我们事后分析，定是经此事这么一激，最后这才有了之前所述的那一幕的发生啊。”

朱院长顿了片刻，继续道：“在那场事件之后，情况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时，武修高手损失故然不少，可文修毕竟人数就少，再经此一场变故，举国上下，文修一脉中真正能算得上高手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从此以后，武修顺理成章地主持了大局。”

“呵呵呵，很是不好意思，就包括我老头子在内，也是武修一个，只不过，我对他们当时那种‘焚书坑儒’的做法，就很有些看不惯。哎，当时，许许多多涉及灵念提升、特别是涉及反推、倒查之术的心得、功略，统统地，全被付之一炬了。到现在，能找得到的……”朱院长连连摇头。

“可是，时至今日，我们711之所以越办越是红火，很大程度上，不是也得感谢当时的那拨文修吗？没有他们，你们能在图书馆查到那么多的功法、技能？哎，老天爷啊，这都是造得哪门子孽啊！”朱院长神色间开始暗淡了下去。

到此，方向前可算是真正理解了刚才朱老爷子何以一听到自己关于“倒查”的发问，整个人就变得如此紧张，慎重。敢情，这里头，还蕴含着这么一段秘不示人的血泪史哪！

不过，朱院长这看似没有回答的一番陈述，却也是变着法儿地告诉了方向前，此路，原本就是走得通的，只不过，你小子，得悠着点，打枪地不要，偷偷进村地干活！

二人一喜一悲，正自各各想着自己的心事。

“呜——呜——”地下室内，传来了阵阵鸣响。

朱院长这才回过神来，手指一敲，对面不远处，一块虚拟的屏幕闪了几闪，最终显现了出来。画面摇曳了几下，一个人的影像就浮现了出来。

“老朱，让我一通好找，原来你在战略室！”来人正是还在县里开会的蒋副院长。

“老伙计，有啥急事？嗯，需要让这小子回避一下吗？”朱院长笑呵呵地问道。

蒋副院长瞥了方向前一眼，道：“原来你在授课哪。那……算了，就不用什么回避了，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就是事情本身有点儿急。”

说着话，蒋副院长一侧身，让出身后一张大号地图，正是711学院西片靠着溪泸河的那一片。

“老朱，现在情况可是大大地不妙啊。你看……”蒋副院长指着地图道：“县里刚刚决定，准备把水电站的大坝放在这个位置。”

“如此一来，我们校区整个西部这一片，就均要被淹没。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搬迁的问题哪。可问题是，我们搬得了吗？地面上那几片靶场，放弃也就放弃了，可是，地下那些个工事，那可都是连成一片的，岂是说放弃就放弃得了的？”

“嗯，能不能……”朱院长皱眉道：“请他们重新考虑一下，将大坝的位置往上再移那么一点儿，这不就淹不到咱们校区了嘛！”

“这样的请求，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可是，县里段县长坚持认为，这是水利专家的意见，不能因私废公，还让咱们姿态要高一点、要讲大局！哎，气死我了。”

“那，县委周书记的意思……”朱院长还心存着一份侥幸，问道。

“快别提了，老周马上就要调走了，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明摆着就是给姓段的腾位子。现在整个东源县委班子，除了胡副县长，没一人敢抚段县长的逆鳞，只可惜，民主集中制、县委意见已经统一过了，老胡现在也不讲话了，整个儿就一闷葫芦，哎。”

“老朱哪，要不要咱们赶快就往上报哪？这班孙子，可是说动手就要动手啦！”蒋副院长补充道。

朱院长也开始挠头了，抚着没几根毛的脑袋，一时无语。

“不对呀，朱院长、蒋副院长，我记得，大坝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在更往上的位置才对的呀。”方向前努力回忆着当时在东源县街头所见到胡县长领着搞宣传的场面，说道：“这里面，可能很有些问题哪。要不，此事交给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