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飞霞公主轻轻一笑，道：“哦，是吗？呈上来吧。”

那人却道：“公主请慢慢用些酒菜，小人这里还要片刻就好。”说罢，此人竟然走了出来，于众人桌前僻静处择一空处大模大样盘膝坐下，不慌不忙摸出一块不周玉轻轻一搓，取出来两样东西。

一件是一只丹炉，另一件，则是一只黑沉沉的小盒。此人打开盒盖，别人尚且看不出个所以然，方向前却是一眼便已认出，盒内材料，正是炼制那定颜丹的不二佳品。

想必，此厮定是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竟然要现场炼制那定颜丹喽。

飞霞公主自然也已看明白了此点，双掌轻轻一拍，一时间，丝竹大起，一列列歌姬舞娥走了进来翩翩起舞助兴。

方向前眼睛一直盯住那人的不周玉，好半天，才悄悄问身旁的狄帅道：“大帅，不知那不周玉，要在什么地方才能弄到？”

狄大帅将口中美酒缓缓咽下，道：“这种东西，价格本就不菲，寻常修士，那是肯定用之不起的。那个家伙，因为是宫中太医殿中的丹师，又是太医院院长的亲传弟子，这才会有那种东西。嘿嘿，你若想买，干脆跟我去一趟京师得了。怎么样？只有在那种大城市，才可能有不周玉这种奢侈品在卖。”

方向前一时犹豫，干笑两声，道：“这样啊，那……再说、再说好了。”

眼下，自己随身的一块不周玉，到了此界面，却是一直无法打开。好东西装不进去且不说，里面的许多宝贝一时也无法取出，当真有如锦衣夜行之憾。

天野城内外大小坊市，自己不知道已逛过多少个来回，却是从没见过一件不周玉有售，今日猛地一见，确是有些令方向前无端地涌起一股子羡慕嫉妒恨。

前往京师一趟吗？那么远，听说一个来回就得两个来月，哎！

“叮”的一声，那丹师起身道：“公主殿下，丹药已成。”声音似乎不大，却是稳稳盖过了丝竹之声，众宫娥一时乱了步调，不知所措。

飞霞公主玉手一挥，众宫娥连忙退下。飞霞道：“呈上来我看。”

“是。”那丹师一边微微躬了躬身，一边将丹药取出交于一名宫女。

“嗯，好丹！”飞霞接过后，迎着烛火细细端详，不禁赞道。

方向前眼尖，自然也看出此丹成色不错。却见那丹师一转身，冲着自己道：“龙爵爷，刚刚受了皇恩，此时既知今天日子特殊，公主殿下这里，您也不表示表示吗？”

你妹！你要溜须拍马，那是你的事，何苦拉扯上我？

恼归恼，别人这都已经上门踢馆来了，方向前自然也是不能不理。当即冲公主一抱拳，笑道：“公主殿下，小人实不知今日竟然还是您的、您的……哎，这也没个准备，要不，回头我尽快补上一份。”

不待公主发话，那丹师抢先道：“龙爵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小人闻知，龙家可是远近闻名的丹药大家，今日恰逢其会，龙爵爷难道还想藏着掖着不成？哈哈哈。”

方向前这个气啊，你这只挫鸟！今天是当真准备与我干上了，是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便是我也想如你一般在人前显摆显摆的，可惜，我也没你那股子专营打听的心性，却是也没准备家伙什不是？”方向前语带讥讽地回应道。

那丹师不为所动，道：“那倒容易。我这里鼎炉材料一应俱全，莫不如，龙爵爷也当场炼制一粒定颜丹献予公主，来他个好事成双，您看，如何？”

这是公然叫板了？方向前如若退让，便是怯了，当即轻轻一哂，道：“好说、好说，只是不知这位大人准备了几份材料？”

那人得意已极，哈哈笑道：“龙爵爷大可放心，小人这里同样的材料还准备了四份之多，我想，供爵爷大人炼制出一粒定颜丹，这些材料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言下之意，竟是如果方向前于四次之中还不能成一粒丹丸，只怕，这炼丹师的名头也就很有些勉强了。

方向前再不废话，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红毯上盘膝坐下，道：“拿来。”

那丹师毕恭毕敬将鼎炉材料一起奉上，道：“龙爵爷亲自出手，小人定当在一旁拭目以待。”

方向前往这当中一坐，歌舞表演众人自然是无法再看了，一起齐刷刷皆把目光看了过来。

好吧，小样儿，既然要显摆，就得让大家伙都陪着做个见证！嘿嘿，这才有参与感嘛。

方向前这当中一坐的气势，比之此人方才的偏隅一坐，果然已隐隐压倒了这厮先前的几分嚣张。

现如今，方向前修为虽然大跌，灵力却是不降反升。要知道，这炼丹炼符，修为固然重要，关键却是还要看各人灵力的高下。否则，世间那么些炼师，为何并不见得人人均是斗战高手了？

可见，这文修与武修，毕竟还是大大不同的。

可巧这定颜丹，方向前当初在711时，为孙成也不知炼制过多少粒了，不敢说手拿把掐，说是十拿九稳，倒也不在话下。今天这孙子竟然以此为题发难，虽不知他出于何种目的，却显然是功课没有做足做好，嘿嘿，小样儿，你这不是主动上前来找抽吗？

方向前一把抓过那只装盛材料的黑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果然还有着四份上等的材料。当下也不客气，一股脑全给倒入了鼎内。

那丹师面上肌肉微微一阵抽搐。原本他想，要出丑，也要让这小子一次一次地来，想必，两三次后，他也就颜面扫地了。不曾想，这小子竟然会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小子已经破罐破摔，准备赌上一赌，即便真的出丑，也不过就一次而已？反之，万一这么多份材料中，真的成了一粒呢？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这姓龙的小子必定就是如此打算。只可惜，自己那些味上好的材料，就这么被这小子白白毁了。

可恶、真真可恶已极！丹师心中恨极，面上却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龙爵爷，小人不得不提醒您。一份药材一粒丹，才能保证质量。您这么个弄法，广种薄收吗？嘿嘿嘿……”丹师既已认定了方向前就是想投机取巧，自然要提前向大家点明此点，到时候，即便你真的碰巧成了一粒，四比一，比之自己，却也是大大地输了。

在这名丹师看来，这就叫料敌先机、断敌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