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10）

方向前暗自嘀咕。心道，这么乒乓五四一通乱打，一则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二则么，嘿嘿嘿，好容易营造出来的这种压倒性恐怖气氛，便将会荡然无存了；更主要的是，你真当寺内这班和尚都是吃素的么？

一旦看清了自己的底牌，别人且不管，但只那济空与济生，只怕便会出手干预，这三、五十天还能不能破得了阵，便是要大大打上一个问号了。

既然用蛮力不好使，那么，能不能想想如何施巧呢？

三天来，这厮便是在苦苦思索这一难题。

……

大阵开启后的第四日，“砰砰砰砰……”山门外，大白青天的，竟然有人在以蛮力破阵。

一组三十六人的巡寺小队立时组团前往察看。

山门开处，众人惊愕地看到，护派大阵外，果然有着十八具罗汉符兵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刃，正在奋力地砍杀大阵。

我去！以这些符兵的战力，便是寺方肆意纵容，任由其如此这般地砍杀下去，要想破阵，只怕也是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了。

众僧相顾莞尔，不知来敌这是何意。然则，试探寺方的应对，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而灵音寺对此的应对，就是没有应对。

你爱砍是吧，你请继续，咱们权当没有看见。

于是乎，这样的“破阵”跟着持续了两日，除了那十八罗汉外，周围并无一人出现。

“不对啊，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这是在嘲弄咱们呢。”有和尚相互间悄悄嘀咕。

“不错，这是已经当咱们全都是死人了说。”马上就有人附和。

“要不，咱们瞅准机会出去干他一家伙？”有人提议。

“嗯，连着观察已经好多天了，周围根本没人，兴许那些来犯之敌早已料定咱们不敢应战？”

“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正该如此。”“我没意见。”“同意。”

这一组巡寺小队悄悄计议已定，依旧装模作样地地站在原处冲着正在破阵的十八罗汉指手画脚，似是还要将冗长的议论进行到底。突然间光阵上波光一晃，三十六名大和尚一拥而出，乒乓五四间，已是将十八罗汉尽皆击碎，果然周围并未有一人出来干涉。

“撤！”为首的一人一声招呼，众和尚齐齐撤入阵内。此役大获全胜且无一人伤亡！

很快，消息传了开去，这三十六人当即轰动全寺、成了英雄般的存在。那是，多日来，来敌连面也没与众人照一个，便是先后斩杀了寺中数百人，直至今日，才算是扬眉吐气了。

此役后，连着数日，寺外果然一切太平，来敌似是黔驴技穷，再没有发起类似的试探。

灵音寺内，洋溢着一股准备迎接彻底胜利的味道，人人皆在想，在护派大阵面前，恐怕再用不了多少天，来敌自然就会知难而退吧。

这一夜，回音堂内，整整一千名新轮上岗的和尚，在五位高僧的带领下，嗯嗯呀呀地吟咏着《大般若天象法音》，不断加持着阵法。

夜色渐浓，当班的这些和尚们却是毫无倦意，一个个闭目张口，将一部《大般若天象法音》第一章翻来覆去念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间，领经的五位高僧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异样。微微开启双目向着殿内众僧望去，人群中，一位孔武有力的弟子，正自摇头晃脑念得起劲。

只不过，那厮的语音语调明显要比周围人高了半拍，于这千人的合诵中，仍是显得有些突兀。

五位高僧相互间交换了一个眼色，瞬间已是达成了共识，纷纷将柔和的诵经声故意冲着那厮缓缓送去。刹那间，一片中正平和之音已然紧紧将那厮包围。

在平时的诵经中，的确会有个别沙弥跟不上节奏、踩不准拍子，亦或者压不住声音、调整不好音量，与那嗯咽啊啊的合音格格不入。

届时，便要由领经者一一加以纠正。那是，和尚念经，那几乎就是正式入门后的必修之课，再迟钝的沙弥，一两年下来，也即有模有样了。

实在想不到，到了今日，大家伙已然登堂入室，进了回音堂内，竟然还会有这么奇葩的弟子存在？

此刻诵经不可有须臾的咯噔，五位领经者自然不好对那厮加以斥责惩罚，只好是盼望着以五人的合力，以这堂堂正正之音，能够将那厮拉回到正途之中。

果然，只是片刻之功，那壮和尚已然重新找到了步调，渐渐归入到众僧齐齐的诵经声之中。

五位领经者心中长长吁气，均想着此地事了，定然要奏报戒律堂，对那厮以及那厮的师父严加惩戒、以儆效尤。

作为一名和尚，不好好念经，还准备不准备继续混了？真是！

回音堂内的平静堪堪维持了不过盏茶之功，突然间，还是先前那位壮和尚，由他口中竟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嘶吼，偏偏吼得也还是经文。

刹那间，这突兀的高音牵引得殿内大股的音波不再受那转经桶的招引，急切间穿越门窗，照着夜空疯狂而去。

“啵――”这音波狠狠撞在护派大阵上，竟然引得大阵微微一晃。与此同时，转经桶内一道光波射出，直接轰击在那壮和尚的身上，“哇”的一声，壮和尚口鼻喷血倒了下去，竟然就此陨命。

回音堂内余者个个心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排除杂音哪！

不错，灵音寺之强，离不开诵经之力。有着这源源不断诵经之力的加持，任何一位领衔应敌的修士，均可陡然间将自己修为向上提升若干个小的境界。

然则，要形成这诵经之力，最忌讳的一点，便是杂音的干扰。是以，从第一天诵经开始，便会有师父细细指点如何发声、如何换气，如何起承、如何转寰，为的正是要形成众人之合力，化为那无坚不摧的诵经之力。

以往诵经时的一点点杂音、一点点不和谐，顶多不过就是会遭到师父的斥骂与责罚。可进入回音堂面对转经桶的诵经，一个不慎，便是有被转经桶击杀的危险，这一点，正是寺中传言已久的排除杂音。

然则，从道理上讲，任何一位有资格步入回音堂的弟子，又有谁不是至少有着十年、二十年诵经功底的念经专业户？诵经出错、这种只有初入门沙弥才会犯的低级错误，又焉能在这些人身上出现？

真心想不到，今日，大家伙却是有幸开眼了！

几乎就是在那位粗壮和尚倒下去的同时，门外一名稍瘦一些的和尚早已口中喃喃地补了上来，那壮和尚的尸体，片刻间已被几名默不作声的杂役清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