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处理”，是异常困难的。

芯启半路上就“发作”了，虽然表现形式很平缓，无非就是“打瞌睡”……但这种情况下真心让人怀疑他这一睡是否就是真正意义上“最后一觉”——不能进食，这一点就算是九都知道，可除开“强撑着走回去”以外她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芯启实在是太虚弱了，单纯的“高速移动”保不准儿都要晃到他——事实上这种情况下除开“点滴”外就连“注射”都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虽然刚回去他却又怎么看怎么“刻意”地进一步“回光返照”了一下——指挥着九“配药”，用生理盐水配葡萄糖稀释，用的是“注射筒”……虽然同样是静脉注射，但硬生生五分钟就（姑且）搞定了……

……然后芯启洗了个澡……嗯，惊世骇俗般极端不理智的举动，但他的洁癖犯了，以至于硬生生在这种情况下……百分百要被医师臭骂一顿（虽然没人来正经治疗他）地“特立独行”了一小下，顺带一提外衣是九帮着忙脱的，那一件中山装已经损毁到随时会勾住芯启“不相干”的肢体，这倒没啥就算是一些种类的“运动服”没有他人帮忙也分外难穿上再脱下，虽然打底的还是芯启自己处理——他把九赶了出去，随后自己进了澡堂，这姑娘在外面等疯了，隔个十来秒就要问一句生怕芯启脱力暴毙于澡堂——当然，有惊无险，在芯启洗完澡穿好睡衣老老实实平躺胳膊上绑着个近一升装的随身注射器……九却也简单打理了一下换了套干净的白衬衫筒子裤马甲便躺在了床上……

……二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说真的，芯启没想到她会冷不丁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怎样？休息够了吗？”

“……”芯启不想回答……可怎么说？他并不习惯在这种情况下撒谎：“……你以为所有生物都有你那样的身体……”

“好烦啊……说真的你到底要几时才恢复？”

“不使用‘借用物’的情况下至少半年……如果‘刻意’一点点，至少也需要三天才能下地……”

“好弱……啊……”

不是同一个意思……跟她之前说着的那个，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意思——芯启拼尽全力想耸肩，最终却也只能无力地耷拉了下去，九倒贴心地帮他理了理枕头，然后……就这样侧着身体，瞪着他的眼……

“啥口味？”

“……什么鬼……”

“难道说我刚刚好不在你的好球区？”九……她稍微收紧了身体，挤了挤“自己”：“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这已经是‘最近似人类’的形态了……”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不是人类’呢？”

“！！”九猛然“兴奋”了起来：“那正……”

“但不会有感觉的——如果是‘你’。”

“……”她立刻又耷拉回去了……闷着脑袋想了两秒，她却又猛然“跳”了回来，语气冲得跟想把芯启撕成两半没两样：“你耍我！！”

“仅限第一句不包括第二句……”

“可是为什么？！！”

“因为‘责任’。”芯启脸色半点没变——他说的也是真话：“我没法对你有那种感觉，因为你身上有我的责任在——除非我彻底丧失了理智与意志力，否则在我的责任完成之前，我都不会有半点异心。”

“……通常人类都会有的吧？”

“我无法断言，因为我很明显不是你口中的那种‘通常人类’……也许会有吧？事实上没准儿我也‘曾经有过’……只是没告诉你呢？”

“……肮脏……”

“第一这话头是你挑起来的，第二相比起藏着东西不说出来……我觉得还是干脆‘什么都说’的那种人威胁度要低一些。”

很明显九并没有完全肯定这一点……却也不足以否定，事实上仔仔细细想了又想……她刚刚都还以为芯启威胁度“完全没变”，无论他说了还是没说……至少他自己就不在他举出的例子里——可她又缩了缩将自己挤得更“圆润”了一点儿，嗯相比起其余要问的问题这真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过了就过了吧，不存在严重性：

“所以你算得上什么？”好吧那是谎话她依旧止不住好奇……

“我？能算啥？”谁料到芯启反问：“这套规则用以形容‘敌人’，可问题是除开工作需要我为什么要耗费精神力表现出攻击性？就算如此生意期间我也会尽可能给足对方思考/反应的时间……还能把我当成是敌人？那我还不如毁灭世界算了毕竟轻而易举就能成为‘公敌’！！”

“……你说话太夸张了……”

“这话题本就很夸张。”芯启撇了撇嘴：“所以在这种语境里我比较喜欢进一步夸张下去。”

“因为结果对你有利？”

“我也只是个‘生物’而已。”

“那为什么不能像一个‘生物’那样，发挥那源自本性的行动力？”

“……那不叫‘源自本性’，只能叫‘被本能控制了’而已……”芯启语气苦了一点点：“作为拥有复杂结构的生命，拥有一个‘本能’来指导自己活下去原本是福气……可怎么说呢，现代人社会已经并非‘原始本性’能妥善生存的环境了，在这种地方毫无顾忌地暴露原始本性……几乎是百分百只能创造出悲剧……”

“……你为啥知道我想说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平静的语气……可芯启硬是转过了头，正面看着九的眼睛：“尤其是刚才，我又深入了一点儿地了解了你。”

“……”这回答并不让九高兴：“仅仅是‘一点儿’？”

“我不觉得你交战中用出了‘所有的招式’。”芯启直言：“练兵数十载，熟知了各种武器各种战术各种……原本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上战场，一发流弹没准儿就会掉命，那么那些训练完全没意义？有时候‘没派上用场’，难道等同于‘没意义’？”

九微笑了——狡黠无比：“看来我们有待交流的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放心，时间有的是……姑且还没必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