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无。”

“齐墨无，你去哪里了？”

看见身边的绳子被解开，许南烟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

昨天晚上那一切，有种说不上来的道别意味。只是她选择了屏蔽掉这种没来由的担忧。

可人突然的消失，让她再次没了安全感。

一遍遍叫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可是却无人应答。

她赶紧拿出怀里的木盒子一探究竟。蛊虫活力四射，正在一点点蠕动。

暗自庆幸，他没有狠心的拿走这唯一的牵绊，不然想要再找到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蛊虫触角指示的方位就在自己的头顶。

可这里已经是山顶，许南烟抬头一望，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比这里更高的位置。

她不断的喊着齐墨无的名字，依旧无人应答。

在山顶的空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圈，蛊虫的触角始终没有改变方向，一直都朝着天上指着。

“到底在哪来？你说啊。”

“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你指的究竟是哪里？”

蛊虫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问话，许南烟绝望的要命。好不容易找到了人。

好不容易将他的蛊毒抑制了下来，恢复了记忆，只等着在以后的日子再好好修复两个人的关系。

可不知是时光不等人，还是他不要等人。

没等到所谓的以后，齐墨无又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墨无，你这个混蛋。”

“你就这样丢下我一次又一次。”

此刻，她想下定决心，不要再找他，绝对不要，永远不去念起他。

手里的木盒被她举高，下一秒就想扔进这万丈的深渊里。

不过，她是懦弱。懦弱的就像一条可怜虫，哪怕被伤的惨不忍睹，仍然不敢放下手中唯一跟他有联系的信物。

突然，手里的蛊虫发出了一阵阵的怪动静。

一声声的尖叫，听的让人刺耳。而虫体本身在不断的缩小，看似痛苦的扭动着身子。

这个反应，吓坏了许南烟，“小东西，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啊。”

用手指抚了抚它的身体，炽热的烫手，让她下意识的抽了回来。

只见虫子的身躯越来越小，尖叫声愈发刺耳。

她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兽魂之血。

刀下的很快，动作熟练的在她胸口处借到了兽魂之血。可是血丸今天好像不好使了一般。

即使放在蛊虫的旁边，它也仍然在缩小着。

“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抑制蛊毒的？”

身后的一个声音，十足吓的她站了起来，她如此卑微的喊叫齐墨无，原来他只是躲了起来。

“烟儿，我问你，你就是用这个方法，在抑制我身上的蚀心蛊吗？”

又问一遍，她依然不敢回答。

其实她自认为没有做错，可既然谁都没有告知，便说明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

“你是在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你觉得我能坦然接受吗？还是你打算欺瞒我一辈子？”

“不是这样的。”许南烟回身，却始终低着头。

她面对不了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个真相便是她无法直视的。

齐墨无的神智清醒是她所希望的，可又害怕他想起一切后的自责和愧疚会摧毁他整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着她胸口处的血，还有刚才那个熟悉的动作，想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从你中了蛊毒以后。”

“谁告诉你的方法。”

许南烟答应过齐鸣，绝对不会泄露他的身份，所以她闭口不言。

可是齐墨无也是齐家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在他自己确定了身上中蛊以后，便知道了自己中的是蚀心蛊。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杀害许蒙的那天晚上，逃进了深山里。之后的时间，不断的杀人吃人，好像通通都可以归结到蛊毒上。

可是心里的自我谴责，在他回忆起一切后，便没有一秒钟停下来过。

那段时间里，他时而清醒，时而丧失意志，这不应该是蚀心蛊的症状，他知道，定是有人在蛊虫上试图抑制他。

虽然不明白方法，可今天他大胆一试。

实实在在...击垮了他全部的生气。

“墨无，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身体里的蛊毒是可以抑制的。”

“抑制？”

“烟儿，你应该已经发现，我身体里的兽魂早已不在了吧。”

没错，她发现了，可却不敢问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隔阂了太多的秘密，好像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猞猁，哼。”冷笑一声。

禁不住让人背后一阵刺骨的凉意。许南烟轻轻抬头看着他的表情，那种所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竟然只是一份冷漠。对一切的冷漠。

“我没有心，没有兽魂。你觉得...”

“我还有什么？”

“你还有我。”许南烟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睛，想要通过目光里的坚毅，让他明白话里的意思。

他点点头，嘴角抽动的剧烈，又开始摇头。

“我有你，我有你吗？”

“墨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以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齐墨无终于朝她走进，可是身体的距离近了，心的距离却远的令人害怕。

那曾经的一幕幕，甜蜜的，苦涩的，悲伤的，痛苦的。

今天，就让他自己做一个了结吧。

“烟儿，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丝毫不重要。

“好，就算你选择不去知道，那我再问你。”

顿了顿，他对于这件事情，耿在心中，就算是时日再长，他也忘不了，放不下。

指着她胸口的位置，微微一笑，“你的兽魂之血，能支撑我多久？”

“我...”许南烟被他问的懵了。

“待你消逝，没有了心爱之人的兽魂之血，我将再次成为无心之人，杀戮掉所有我想吃的人。”

“那个时候...又将如何？”

许南烟一心只有否认，“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变成那个样子了。”

“可是你知道，这就是事实。”

与其用她的寿命来苟活那么几年，现在做好这个决定，不是最好的安排。

齐墨无越过她，径直向悬崖边上走去，这座山不高，却有一个奇妙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头。

“烟儿，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待许南烟整个人反应过来，转身冲过去的时候，却只捞到他的一只手，“齐墨无...”

他淡淡微笑着，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全部。

“齐墨无。你这个混蛋。”

“你就要这样抛下我吗？”

他将另一只手搭上来，掰着紧握的手指，“烟儿，让我走吧。”

“不要，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不...不要。”

齐墨无一直保持着那个最暖心的微笑，倒像是在宽慰起了旁人，轻轻在她手背上一拍。

盯着她的眼睛，默默一句。

“若能有来生，一定还去麓林书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