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

沈钧和柳北北抵达大坝附近，眺望群山黑暗。

“先瞧瞧里面的情况！”

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沈钧从三轮斗篷中取出强弩，箭头抹着痤疮火油，点燃后咻的一声射入大坝背后。

整个大坝呈现拱曲状，下方厚实，高高隆起，两侧群山连绵，另一端还有水塔四座，用来观测水位，大闸门关闭，限高水位处水口大开，一旦水流超过某个水位，便会排出。

所以不会因为有了水坝下游便断流，水坝只是造出巨大水库用来储蓄水源，丰富生态，同时在枯水期时放水防止下游断流，维持正常生活……

本是白昼，大坝的对面却粘稠的不见一丝光亮，黑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

唰！

点燃的箭矢划破夜幕，形成斗状的光斑，缓缓远去，映照出一片天穹。

柳北北环胸仰起雪白的脖颈，摇摇头：“可惜啊，咱金阙城太穷了，大城市中有着工具纪元留下来的无人机，可以无人机侦查！”

“无人机？工具纪元的工业产品？”

沈钧虽有些向往是何等模样，但并不羡慕，如果工具纪元真的强大，人类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道：“如果我能如卢道先老师一样腾空，自可亲眼观察一切，哪里需要外在之物，所有的工具，包括我们现在使用的火箭，都是孱弱的表现……”

“你说的不错，工具是进化的妥协！”

柳北北没有反驳，一个纪元落下，新的纪元升起。

有些道理便摆在眼前，外在之物再强，如果没有发展到改变人的本质，都是浮夸的，她幽幽一叹：“或许当年，不是工具纪元失败了，只是我们大意了……”

这星空真菌说到底也是工具纪元的产物。

在她看来，与其说是新纪元到来，不如说是后工具纪元。

“这星空真菌也是一种工具，由外功转变为内功，人类该进化了！”

唰！

火箭越过了大坝，照亮黑暗的一角。

灰蒙蒙的群山水库中，灰色的大雪疯狂的舞动，遮天蔽日，视线模糊不清，群山的影子影影绰绰，好似水中的倒影，黑暗中还有一道道模糊的轮廓在走动，起伏。

这些轮廓庞大如一座山，有的形态似人，有的像是某种野兽，看不清具体的形态，只有模糊的轮廓，比大坝要高出十几米，在那灰蒙蒙的水库深处走动。

隐隐听到轰鸣的水浪翻滚，模糊的轮廓渐渐走远，有的渐渐走近，数量之多甚至数不过来。

两人的额角顿时冒出冷汗。

恐惧像是潮水淹没了心头。

沈钧连忙磕了镇定剂，一方面压制情绪，一方面压制躁动的青蛟神人格。

这人格不是诞生后便老老实实听话的好学生，一旦他长时间没有服药，或者药性减弱，沈钧就会被影响，出现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念头。

疯狂的念头像是一条条小蛇在神经里面钻动啃食。

似乎要将沈钧淹没。

“青蛟神人格是我斩出的疯狂，一旦想要使用青蛟神慧根，这种疯狂的情绪便会重新笼罩我的大脑。”

沈钧高高仰起头，青蛟神像是他斩出的三尸，代表着某一部分的他。

在青蛟神人格斩出之后，沈钧本身的性情越发的平和，理性。

柳北北倒背着手，乌黑的眼珠凝视着深空，忽的瞳孔皱缩成针尖，又猛然扩散。

沈钧收敛心神看去。

飞出的火箭照破黑暗，忽然那斗状天穹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一张十数米的血淋淋大手探出来，一把将火箭捏住，瞬时黑暗下来。

像是蜡烛被掐灭，整个世界一黑。

“不是生命的东西，生态中的怪物也抓？”

沈钧恶寒，一般的生态领域，生命进去就是死，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异变，而且根据之前的讯息判断，里面异变的怪物只对生命感兴趣。

现在看来……

既能对生命做出反应，也有趋光性或者是趋暗性。

本来二人还像直接倒油放火烧穿了这个生态，哪怕放火烧山也在所不惜，只要不是大魔觉者那种半唯心的生态禁区，都是怕火的，现在看来不行了，这东西对火深恶痛绝。

“计划一不能用，只能计划二了！”

深入其中，将排水口疏通。

至于排出的水会不会被污染……当然会被污染，甚至这生态还可能顺着水流污染下游的可能性，不过短时间影响不大，金阙城用水都会经过沉淀、过滤和高温高压杀菌杀毒才会使用……

只要不是大魔觉者…好吧，还是他…没有星空真菌的孢子能够抗住。

两人没有从大坝上方探头或者跳进去，因为大坝内部有隧道，附近有水塔，两端有长桥，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曾经需要人驻守和维护，只是现在空了。

北端山坳入口接入隧道，直接进入大坝附近大楼，贯通到大坝。

沈钧瞧见大门崩坏，丈大的碎石堵住了门，只留下一个狗洞大小的入口，内部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甚至不知道是否是通路。

“要不要爬狗洞……”

“除了这个洞还有其他方法吗？”

柳北北暗呼幸亏今天没穿裙子，黑色紧身衣展露完美曲线，比肩某些二次元和3D角色，沈钧只敢眼观鼻，鼻观心，暗叹好身材。

柳北北走到洞口处，弯下腰，臀儿微微翘起。

沈钧刚要提醒不要直接钻，啪的一声，柳北北丢了一颗桃花炸弹进去，轰隆一声，内部被炸的明亮一闪，入口乌压压的飞出大片的蝙蝠。

柳北北瞥了瞥他：“我没那么傻！”

几发炸弹进去，确定炸空了后，她才一马当先的爬了进去，洞口没有炸，一旦平衡破坏，容易彻底封堵。

沈钧后入时，先用随车携带的液压机撑住了巨石，才安心的进去。

巷道很长，内部很宽敞，以前可以通车，可现在黑压压的倒塌了部分，道路曲折，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

此时，

金阙城外某座山头下，停着一辆三轮车。

高高瘦瘦和矮矮胖胖的两个男子谄媚的跟在一个青年身后，这青年模样平平无奇，背着铁箱子，薄唇中擒着自信的淡笑。

他倒背着手瞧着金阙城。

“卢道先入京都搅得天地不宁，董天王称霸一方，天人如蝙蝠出巢……十八年了，恰好成熟收割庄稼的时候，这巨鹿城贫薄了些，慧根总也还有几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