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她开朗，就跟白梅很像，诶，不过话说你和白梅到底怎样了啊？以前一直想问你又不敢问你。”

秦瓦凡赶紧转移关注点，否则又要烧回他身上，那可不行。

“那你现在怎么就敢问了？也不怕我刚好了伤疤又来揭开让我发炎吧？”

白榆显然没注意到秦瓦凡真正的心思，而是被秦瓦凡再一次牵住了鼻子，掉到他和白梅的那段伤心往事里。

“现在人都毕业了，你和她，再凄惨也凄惨不过我和蒹葭吧，所以，问一问，如果你高兴最好，不高兴，那就刚好能陪着我一起伤心了！”

秦瓦凡不在意地嘿嘿一笑。

他还真发现自己居然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面对白蒹葭，也不再因为顾及白榆的心情而对白榆与白梅之间的事情多加顾虑了。

他抬头望了望正午的高空，白晃晃的阳光刺得他几乎要闭上眼睛。

大概，这六月的阳光能量实在太强了，强得足以让人不再介意过去的伤痛。

又或者，伤痛都是寒性的，遇到强烈热辣的阳光就会被融化。

无论治愈与否，起码，能正常面对，消散那些阴郁的情绪，就是好的。他相信，此时的白榆，应该也和他一样，回忆起自己心中那个恋而未得的喜爱之人，也是寒气散去，只有这白色太阳下暖融融的舒服了。

“见过卑鄙的，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可还在伤疤肿痛中。”

白榆却并非如他所想，脸上还是有些哀色。

“好吧，不说就不说了，老捂着，小心化脓！”

秦瓦凡还是觉得，应该拿出来在这苍天下好好晾晒晾晒才好。毕竟，他们都还年轻，人生还没开始呢，就被过往堵住了前行的路，活成了一个老得迈不过一块石头的坎小老头儿，这不好。

但面对白榆的沉默，他又无话可说，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好不容易晒干了内心疤痕，又被白榆脸上生发出来的这股凉气带入寒冷的那个会下雪的北方冬季，也赶紧作罢。

两人回到寝室。

游戏联盟仨看见寝室里最后一位也即将尘埃落地，都不由自主地拧大了电脑音箱的音量，替他和他们自身欢呼起来——为了顾虑他们的秦瓦的感受，他们已经小心翼翼好久，就怕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拿一根极敏感的神经，偏偏他又爱情工作都失意，可触发范围太广，他们只好能注意到的方面都管制起来。现在，终于等到了他工作方面的喜讯，他们觉得终于到了可以自由放肆的时候了。

“合同上的字签了没有？”

快到要交合同的日期，白榆侧头问一旁正在翻着他的小灵通的来电记录的秦瓦凡。

“没。正在考虑呢。”

秦瓦凡头也不抬地继续着他手指在上下左右键位上的按键，漫不经心地回答。

“喔——”

白榆也轻描淡写地拖着声音应了一声，却扬起眉眼朝秦瓦凡另一侧的尚初轻咳了一声。

“其实，秦瓦，关于工作，我也想过很久。”

尚初像平日里大家闲聊一样，闲闲地插了一句。

“你还想什么，录取通知书都来了，前途不可限量。”

秦瓦凡的语气里虽然没有艳羡，但却有着可以不容置疑的明确。

“是，铁板钉钉了，但这不是终点，这不过就是又上了另一条路，前途不可限量，但始终到最后还是要生存第一，发展第二，先得找工作养家糊口，再求慢慢发展，至于能发展成什么样，是不是就一定比不读研的好呢？谁知道。”

尚初语气舒缓，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又像在思考着些更深厚的什么。

“那你还考研做什么？”

秦瓦凡来了一句。

“读研不仅仅是为了谋得一份好工作，而是因为想多些对自己人生和自己喜好的探索和更好的延续，至于说将来是否做的工作就一步到位是自己热爱的，也是要看具体情况来的。”

尚初说话，向来有深度，这也是为何大家搞不定的事情，都愿意找他探讨，而他也妥妥地当了他们寝室的四年老大。

“那怎么办呢？谋生的，想要的，该怎么选择？”

秦瓦凡这样问的时候，觉得胸口似乎飞快地被针扎了一下，不过幸好来得快也去得快，不像从前，一大片的伤痛，像棵树一样扎根心里，心情的风声一来，就一直摇晃得他伤筋动骨。

“很简单啊，根据实际情况，先谋生，同时再想如何更好发展啊。这样的问题，你应该不难弄清啊，你不是大学四年一边上学一边兼职，都很成功嘛！”

尚初一笑。

“是哦，老大，你厉害，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秦瓦凡终于被这话震得抬起了头，朝着尚初竖起了大拇指。他这大拇指，四年来只对两人竖过，一是尚初，是真的佩服，心服口服的那种，再就是白榆，做业务时，他对他的表扬，为的是鼓励白榆能更积极更努力地持续下去。如果非说还有，那就是对她吧，那个远去的白蒹葭，但是都是在心里默默无声地竖拇指。哎。

“就是啊，老大厉害啊，一下就将厉害关系说明白了，就像上大学，是有时间和机会的限制的，不可逆，但兼职是自由的，可以并行的，而生存和发展的机会，其实也是一样道理了，对吧？”

“聪明，绝顶聪明！”

尚初将秦瓦凡对着他的竖起的大拇指一转，赠送给了一副开悟了的神情的白榆。

“你可真聪明！”

秦瓦凡晃动了两下竖起的大拇指，笑容里似乎真的打开了心结，不再有任何心理麻绳的纠结。

“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把合同的字签了呗，难道你还要枉费老大这一番聪明才智的教诲呀？”

白榆激将道。

“好，我就给老大和你，还有我们仨联盟，我自己，都交一份漂亮的答卷！”

秦瓦凡竟然没有像平时那样对白榆反激将，而是爽快地答应着，从抽屉里抽出合同，翻到签名处，大气地挥毫了自己的大名。

尚初和白榆在他两只耳畔鼓起了掌。

他将合同合上，往抽屉一塞，伸个懒腰，对着如同哄着他吃有营养却口味不佳的药物般的两位，击掌来了一句高喊：

“感谢老大，感谢白榆我兄弟，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好，立刻马上就位！”

这两位被指名道姓的还没来得及应答呢，那仨未被点名的却在游戏得全神贯注的时候听得分明，立刻齐声欢呼作答。

秦瓦凡白了那仨一眼，说：

“没了我们三个人，你们三个人就得活活在游戏里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