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瓦凡没有言语，侧头亲了妻子因为怀孕而肿胀得如同满月的脸颊一口，顺手帮她将风中吹乱的发鬓捋了捋。

他朝着阳光的来处眯了眯眼，心里在想，红太阳啊，白月光啊，如果可以，他都想。哪怕那片白月光不属于他，但只要能让她偶尔出现在他面前，看上两眼也是好啊。

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愈加温柔起来，落下了手臂，执起了妻子手，松暖地握着。

赵红心里一暖，侧头看他，他偏头望着她，轻轻一笑，那双狭长的眯眯眼上的根根睫毛，便荡漾上了阳光的七彩，代替了他那双眼睛里深藏的幽黑。

怀孕的最大好处，就是夫妻二人即使进了校园，走在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当中，也可以公然地握手而行，不需避讳，反而赢来充满更多敬爱之意的目光和一片艳羡的悄声议论：

“赵老师真幸福，就是啊，找老公就得像秦老师那样的，懂得关心爱护老婆，真够温馨的！”

“就是，看赵老师脸上那幸福样子，真是羡慕呢！”

“秦老师就是个字不是很高，但人真是太好了！”

听得学生悄声议论自己个子矮，秦瓦凡和赵红对视一眼后，便翻了翻白眼，幸好他眼睛小，再怎么翻白眼也是内里黑多白少，成不了影响别人心情的关键因素了。

到了赵红的高二年级组办公室，秦瓦凡过去给她倒了杯热水，看着她喝下。

“嘿，你们俩，天天都在这学校里秀恩爱，甜死人不偿命么？”

办公室里的一位女老师看见这俩妇坐夫随的样子，笑着嚷嚷起来。

“你也赶紧找一个来秀一秀，把我们甜死了不用你偿命。”

赵红望了一眼秦瓦凡，笑着回了过去。

“就是，我是发现了，恋爱不能谈太久，差不多就赶紧结婚，这样，就可以结了婚继续谈情说爱了，看看我们的典范，就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另一个男老师像个主持人般夸张地将胳膊一伸，指向他旁边的那两位。

“就是就是，连我们班的学生都说，你们就是爱情的模范标兵，男生们一旦和女生们起了争执，就被女生们说成很不秦老师了，女生们就想找一个像赵老师的老公一样的男朋友，看看，秦老师，你娶了我们的赵老师多有收获啊，快要成为我们的学生们的偶像了！”

另一位女老师走进来，听得大家的议论后，更详细地描摹了一番。

“不是呕吐的对象就好！”

赵红心里乐开了花，作为女人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脸上也强装镇定，笑着自黑了一把自己骄傲的老公。

“好了，你好话也听了，快去你的办公室准备看操去吧？”

她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可劲儿地用耳朵听着好话，笑而不语的老公一把，提醒他该从堆里醒过来，忙活他自己的事去。

“好，那你随时给我短信电话。”

他温存地一笑，转身走出了她们的办公室。

“哎呀，真是模范老公哇！太温暖了！实在是太温暖了！”

他身后仍然传来一群女人的赞叹声。

能让自己的老婆觉得幸福，他便也觉得幸福。一个男人的幸福，不就是有家有业么？家庭的温暖幸福不就来自于老婆的幸福感么？否则，幸福从何而起呢？

他为自己此刻的生活而满意，满意到似乎忘了前一天里他和白榆相对无奈的辛苦与疲惫。

看来，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早餐还真是至关重要，决定着一天的心情啊。

他忽然想起白榆，这家伙今早吃的可是学校食堂里的早餐，不知心情如何？重点是，事情当中的问题存在，并不会因为他这眼前闪过的幸福感而消逝，该做的还得去做，只不过，面对问题的心力更足罢了。

“怎么样？找个时间再集中给他们打个电话过去，看看他们都怎么定的？”

学生们上操的时候，跟在队伍后面的白榆看见了秦瓦凡，挪前了过来问。

“嗯，就今天中午吧。”

秦瓦凡一边看着前面的学生们做操，一边应道。

“好吧，还去青柠冰室？”

白榆问。

“难道还能不去青柠冰室吗？”

秦瓦凡白了他一眼，不言自明。

“不能。呵呵。”

白榆一笑，也不言自明。

他如果一天不去青柠冰室见见秦小雪，心里就不舒服。

“你岳父出院了？”

秦瓦凡想起最近几天白榆下午放学后都没去医院，问道。

“嗯，上周出院了。但，哎，恐怕他这辈子都得在轮椅上过了。”

白榆的话语里有些沉重。

“你害怕了？”

秦瓦凡看了他一眼，问。

“我怕什么啊，我是替他难过，一个要强的人，正是该享受生活的时候，却摊上这么一出人祸，心里能舒坦吗？我们看着也难受。”

白榆想起出院那天，小雪爸回到家就摔东西闹得大家都跟着心焦，秦小雪更是暗地里垂泪，走前去就蹲下身子，揪住她爸的手说：

“爸，你要心里不舒坦，干脆打我一顿好了，是我不好，都成年了，也没在你和阿妈身边帮忙，才让你这么辛苦，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到底，都是我的不好，你就把我当成出气筒好了！”

她爸这才住了手，低了头，一脸沉默，脸上的神情像冰山一样生冷。

他扶着一旁不断抹眼泪的小雪妈，开解道：

“阿姨，别难过，叔叔只是需要一个过程来接受，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家里还有我呢。”

小雪妈点头表示听着，也才缓和了些情绪。

“想什么呢？”

秦瓦凡见白榆愣神，推了他一把，问道。

“哎，小雪爸，就我那准岳父大人，出院后情绪依然不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两天也没顾上去他家里看他，也没顾上问问小雪。”

白榆脸上有着担心。

“那你今天中午过去好好问问小雪，我们争取今天中午把能搞定的赞助商都谈妥，下午放学后你回去好好探望一下老人家，人家家里就一个独女，将来可还都指着你这个女婿呢。”

秦瓦凡非常理解白榆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