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惟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奉天宗护宗老祖，而是真正的仙界之民，也就是凡人眼中的天神。

他是那天庭之中，司凡间因缘的缘情殿中弟子。

而眼前这位所谓的“百里止水”，才是他真正的师尊，也是那缘情殿的殿主缘情上仙。师尊旁边的这位，是那更尊贵的臧彤宫前任宫主，如今受整个天庭敬重的仲鹊圣君。

可是，他记得自己在缘情殿行事的所有，却唯独记不得下凡前后几千年的种种。

是的，不知为何，他丢失了部分记忆。

他忘了自己为何会来到凡间，忘了自己为何会成为这奉天宗护宗老祖，更忘了眼前两位为何同样逗留凡间。

但是显然，师尊和仲鹊圣君是知道的。

然而从他自己有记忆以来，师尊便明确要求他必须恢复记忆之后才能返回天庭，否则便只能永远顶着奉天宗护宗老祖的身份逗留凡世。

在他印象中，师尊从来都是温和待人的，如此强硬地要求他做一件事实属首次。

不管如何，他只得谨遵师命。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仲鹊圣君每次来都会探查一番他的元神，看是否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仲鹊圣君乃前代臧彤仙君，是天庭医仙的魁首，要探查元神本可以用温和的方式。

可圣君却总是反其道而行之，使得他每次都如元神撕裂般痛楚不堪。

然而他却知道，圣君只是在为师尊鸣不平而已。

师尊事务繁忙，却因他而费尽心神，的确是他的罪过。

因此，他只能潜心承受。

而且，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之事，以至于师尊都亲自下凡为他奔波。若能恢复记忆，受这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几年过去了，就连医术超凡的仲鹊圣君，都依然束手无策。

“哼！”

仲鹊圣君连眼神都懒得赏一个，只是一个冷哼就撇过头去。

缘情上仙：“……”

这个人，下凡之后怎么变得如此幼稚？

一个受无数人敬仰的堂堂天庭圣君，却每每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仙置气，不觉得有失身份？

偏偏这个人还乐此不疲……

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将风惟拉了起来，无奈道：“好歹是受人景仰的护宗老祖，动不动就被你折磨至此，你让他以后如何服众？”

然而他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

好吧，唠叨了很多次，却也被无视了很多次。

唉……

缘情上仙再次无奈叹气，又正色道：“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

仲鹊圣君似刮骨般地又瞥了一眼风惟，薄唇轻启，“朽木就是朽木！”

“……”

这次，缘情上仙选择无视他的情绪，直接点头表示明白。

看来状况依旧。

于是他又看向风惟：“近几日感觉如何，可有记忆松动的迹象？”

风惟顿时神情一垮，再次满脸歉疚：“弟子有罪，又要让师尊失望了。”

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要寻回记忆。

他有一种感觉，那是一段比他生命更重要的记忆。

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脑海之中却依然无法掀起丝毫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