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等到晚上六点多钟，才看到张大妈背着个巨大编织袋，吭哧吭哧的走回来。

“你干啥啊？是不是要还我的钱？”张大妈被温宛堵住，扔下肩上的袋子，一把抱住温宛的大腿害怕她跑了。

“张大妈，我是过来看你的，你松开手，别叫邻居们看笑话。”

我的天，大夏天的老太太浑身一股恶臭，温宛今天穿的是裙子，裸露在外面的大腿上全是花花道儿，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泔水味儿直呛鼻子。

老太太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着，看到温宛手里的礼品，才将信将疑的松开手。

“你先去洗洗手，我有话跟你说。”

老太太飞快的跑到厨房的水管子底下冲了冲，往后屁股上一擦，就算洗干净手了。

“去你家吧。”

张老太的家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垃圾堆，整个走廊上都是挥之不散的苍蝇蚊子，想当年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过。

好不容易趟开一条小道，温宛只能侧着身站着。

“你到底有啥事？不还钱的话我可跟你拼命。”张老太三句话不离钱，目光却是游离在她手上的几个礼品盒上，想要的心思呼之欲出。

温宛忍着心头的讥笑把东西递过去，“这些都是给大妈买的，我对今天上午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所以晚上过来看看你。”

“想给我吃糖衣炮弹啊？门都没有，赶紧还钱。”张老太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看都没看给塞到身后的橱柜里，飞快的加了一把锁锁上。

温宛忍不住要笑出来，她来这里来对了，目前就需要像张老太这样的小脚侦察员。

“张大妈，那笔钱肯定瞎不了，你也了解我们家，温暖性格偏激，吃不了苦，跟我和我爸的关系都很僵。不瞒你说，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温暖就搬走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所以你冷不丁的拿出一张借条，我们难免会怀疑。

大妈，我求你一件事，温暖肯定还会回来找人借钱，如果再让你碰上，你就把她给留住，她毕竟是我妹妹，总不能一辈子在外流浪，你说对不对？”

张老太有点蒙圈，她心思半天才品出温宛的意图。

“哎呦，你可真会使用人，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啥替你长眼睛啊？”

“大妈，我能白用你吗？我是啥样人你最清楚，别人对我好，我还人家十倍，你放心好了，只要能找到温暖，我不但把五千块钱还给你，还额外多给你五百块。”

张老太狐疑的看着她，半晌才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张老太又想了好久，咬牙说道，“好，我本来就恨死那个丫头了，要是被我逮着，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温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若无其事的问道，“大妈，温暖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你才把钱借给她的？”

张老太一惊，结巴半天说道，“没……没有。”

“张大妈，现在咱俩才是合作关系，你想温暖拿走你那么多钱，万一我不承认不替她还钱，你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不就打水漂了吗？你还替她遮遮掩掩的干啥？”

张老太犹豫不定，温宛赶紧又加了一把火。

“大妈，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只顾自家的安危，温暖她现在变得很坏，连我爸都管不了她，她在外面结交了一些不知底细的人，专门骗人钱财，你可别在上当了。”

“什么？你没吓唬我？”张大妈一声尖叫，粗着嗓门问道。

“大妈，你咋不信任我呢？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这个挨千刀的小浪蹄子，说帮我投资赚大钱，原来是骗人的，我的五千块啊，都打水漂了啊！”

张老太哭天抢地的吼了几嗓子，又一把抱住温宛的大腿，“父债子偿，你是她姐，钱必须你换，你赶紧把钱还给我。”

温宛真是被她气死了，“大妈，你好好跟我说说，温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于是张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天下雨，我出去倒垃圾，忽然被人在后背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温暖，她穿的很时髦，打扮的也漂亮，我就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告诉我现在在外面做买卖，赚了大钱，回来看看楼里的老邻居。”

“当时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个男的，我看不清长相，那人一直拿伞挡着脸，个头也就一米七左右，他看温暖跟我上楼，就钻进一辆小汽车走了。”

“温暖没跟你说那个男人是干啥的？”

“我问了，她说是朋友。”

“然后我就把她带到楼上，她也像你一样带着礼物来的，不过可比你大方多了，那么一大袋子奶粉，我昨天才吃完。”老太太从垃圾堆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温宛看，是那种最廉价的奶粉，里面可能一滴奶都找不到的。

“你继续说。”温宛呵呵笑着。

“然后她就说自己在做大买卖，挣了不少钱，劝我也投资，并且还给我二百块钱算第一个月的盈利，她还说让我多发展几个人，人越多给我提的越多。”

温宛听着心里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像后世的传销呢？

“后来你发展了几个人入伙？”

“一个都没有！”张老太愤恨的说道，“他们不相信我，说我肯定被骗了。”

“温暖走了一直没联系你？你就真的不担心你自己的钱？”

“我可没那么傻，我叫她给我留了个地址，我还收到过她的信，你看！”张老太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温宛。

温宛小心翼翼的扯开，屋子里灯光昏暗，她只好凑到灯泡底下，信的内容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跟没有一点文化的老太太毫无边际的吹嘘，也只有她相信温暖的话。

不过信封上的邮戳引起温宛的注意，她辨认好久才认出一行字：万家镇石榴乡邮政所。

果然如李小菊猜测的那样，温暖躲在临县，也难怪查不到她们的行踪。

“大妈，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今天我来找你的事你别跟任何人说，我也是为了保护你。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你一有温暖的消息就跟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