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的神色，在一天时间之内，已经从凤凰脸上转移到了封姜脸上。

她的怜悯，有些为时尚早。

事实证明，上古凤凰没有疯。

事实也证明，她快疯了。

这里，确实是神墟。

这里，确实没有活人生息。

这里，是他们的时间节点之后……

当封姜认清楚这个事实后，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里是未来……

是她触摸不到，甚至于可能回不到过去的未来……

怨言在此时此刻尽是徒然。

封姜不喜欢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也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未来，神墟都是一片荒芜。”上古凤凰道。

他的语气嘲讽，眼神变得空洞，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讽封姜，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离开了这里？”

封姜已经知道，所谓神墟，不过是镇压万千神兽的地方。

不是埋葬，没有安息，只有日复一日的折磨和年复一年的等待。

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念，不过是外界的一切安好，世界和平。

“如果真的离开了这里，所谓神墟就会完全消失。”

上古凤凰望着远方，眼神中是与体型不符合的沧桑。

又是如此。

还是如此。

依旧会是如此。

他，努力过了，却依旧没有像好的地方发展。

哪怕一步……

上古凤凰扯着嘴角笑了笑：“姜姜，你还想知道他是谁吗？”

“不想。”封姜摇头。

她环视四周：“比起知道他是谁，我更想知道，如何回到原来的地方。”

“回不去了。”上古凤凰道，“回不去了！”

幽幽叹息仿佛亘古传来，穿越时空，夹杂着凤凰哀鸣，丝丝缕缕，扣如人心。

封姜认真道：“为何回不去了？”

没等他回答，封姜又道：“知道未来是这样，才可以改变过去的，不是吗？”

到底改变过去有没有几率改变未来，或者说是，到底改变过去有没有几率改变此时此刻这种荒芜到世界只剩下几人的未来……

但是此时不灌鸡汤，什么时候再灌鸡汤呢？

封姜看着这完蛋玩意一点点变得颓废，变得没有了斗志……她再不挽留一下，就真的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至于封南星的身份……

现在知道也是知道，以后知道，也是知道！

“不，你不懂，回不去了。”

即使回去也会是同样的结局罢了。

荒芜。

寒冷。

没有活人气息。

整个大陆慢慢枯竭而后……

而后重获新生……

世界上同样一群人出现……

他们走着或者相同，或者不同的路……而后，汇聚成最后的归途……

周而复始，直到再一个轮回的开始……

记忆一次一次复苏，一次又一次被磨灭，所有的人在他身边走过，又走回，眼神从陌生变成熟悉，又从熟悉变得陌生……

他一次又一次算计天道，一次又一次想夺取生机，一次又一次承受天劫惩罚……

上古凤凰恍惚间，曾经沧海桑田画面从脑海闪过，最后归于沉寂。

只余下他们三人。

黑衣少女很少露出担忧神色，每一次，都是为了帝九幽，而不是为了他。

饶是他想要无动于衷，却不由心底寒战。

但是此时此刻，他发现，她的担忧，是对他……

摸了摸脸颊，是没有干涸的水渍。

他哭了？

他怎么会哭呢？

他怎么会……

但是诡异的，上古凤凰颓废到极致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

世界还不是太糟糕。

以前的荒芜中，只有他一人，而现在，他的旁边还有两人……

“疼疼疼……”

被揪住的脸颊生疼，一个激灵，上古凤凰更清醒了。

他怎么会想死呢？！

他怎么会觉得凤凰不死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呢？！

他怎么会那么悲伤呢？！

这还是他吗？！

“行啊，还会装忧郁了！”封姜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贱凤凰一个想不开自杀了。

凤凰涅盘，万一，再来一次，她得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怎么办？！

封姜觉得自己会怀疑人生的。

……

封姜觉得把手心中的大阵封印起来，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不知为何，大阵残缺不全，但是支撑他们三人回到原来的地方，足够。

小空间已经毁了，禁制也已经破了，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周围是茫茫无边的大草原。

回到原点后，封姜再也没有折腾的心思。

封姜原本仅仅是为了寻找原主父母而出门的，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原本回到封家是为了当一个困觉的地方，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有了大收获。

身形颀长的少年懒洋洋的靠在假山让，旁边是殷勤到过分的封桥。

谄媚的模样，封姜有些没眼看。

这是她的院子。

她原来的院子。

已经成了废墟的地方，不知何时，重新建立起来。

雕梁画栋，煞是好看。

“公子，公子，您真的知道夏夏在哪里对吧？”封桥卑躬屈膝道。

“姐姐！”

封桥眼见着懒洋洋的少年迅速站直，惊喜的对着他身后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他头皮发麻。

仿佛很久之前，有这么一幕来着……

结局，不是很好……

封桥嘴角抖了两下，迅速挪开位置。

“姐姐，你回来了！”封姜看着扑过来的少年，第一时间想要躲开，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脚步，有些挪不开了。

任由高挑的少年屈腿窝进她的怀中，封姜幽幽叹息。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原本和十三岁她差不多身形的小少年，已经很高了。

她得仰视才可以。

“封南星，你到底要怎样！”上古凤凰抓狂，“大阵已经失控，你到底怎么回来的！！！”

小少年苍白的脸颊看起来有些不健康，但是唇瓣的殷红却是看起来很甜美，他清浅一笑，却是对着封姜。

“姐姐，衣服都脏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轻轻蹭过封姜脸颊的柔软让她感觉有些奇怪。

这里……应该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开放吧？

应该……没有吧……

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柔软蹭过了脸颊。

这时，不仅帝九幽开始蹙眉，就连上古凤凰也快要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