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日一样布满迷雾的灰烬城中，陈景来到了师父所在的房屋。

还是老样子，师父只要在家就不关门，陈景敲门得到许可后，便走门进来。

“师父。”陈景调整状态，心平气和的说。

“嗯？”背朝着门，端着茶水的专家说道：“你血境了？”

陈景心中惊讶，先进屋拉上门，答道：“之前侥幸突破。”

得到确定的专家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片刻，才说道：“你很有天赋。”

陈景好奇地问道：“师父，您可以看出我的境界？”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因为他可是近距离和黑手等人打过照面的，如果师父可以，那黑手等人说不定也可以。

专家：“据我所知，在明境以前没有什么能力可以直接窥视到一个人的修为，而明境能否做到，我也不清楚。”

陈景听着，松了口气又问：“师父，那你是怎么看出我血境了。”

“猜的。”专家仍然背对陈景：“你没有准时到达这里，那应该是从黑手那边回来，显然是参与了试炼，而你却如此心平气和，既不低落，也不亢奋，所以我判断你步入了血境，得到了掩盖情绪这方面的能力。”

陈景点了点头：“确实。”

专家转过身，眼睛扫过陈景包扎好的左手说道：“你说刺客们把你认成道之气，如果不是我对言之气特别了解，我倒怀疑是言之气。”

陈景好奇道：“言之气？”

“先秦时儒家和纵横家们修行的灵气，现今道统在安朝，在儒门，也有一部分自称音修。”专家道：“血境言修可以利用他人的恐惧，懦弱和猜忌进行合纵连横，巧妙的操纵他们。他们自己还能转变为某种嗜血恶兽状态，如全身充满绒毛，长出利爪尖牙。不过，正统的言修们会刻意控制那种邪恶的状态，他们将控制那种状态视为一种修炼的方式。”

陈景听完这个叙述，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李艾单！

她难道就是体境的言修？因为体境本质是不完整的血境，所以只获得了手臂变成兽毛利爪的能力？

“丹境言修擅长鼓舞士气，组织民力和军队，善于管理他人，可以施展诸多奇妙，让人惊叹崇拜的术法，其中大多与音律，诗词有关。”专家道：“气境言修则能颁布术法般的法条，律令，同时能命令他人，让他人迫于‘权威’或‘道德观念’，做自己正常不会做的事。”

听起来……真的和穿越前地球的儒家完全不一样啊，呃，我还以为儒门会修浩然正气什么的……陈景内心吐槽着。

他看到师父不愿再讲更高境界的言修，便问道：“师父，道之气您了解多少？”

专家：“道之气颇为神秘，我知之也较少，只知道道修擅长幻术，变化，虚空造物。”

擅长幻术……这么说黑手帮派里果然有一位高阶的道修。陈景想着从伤员那边听来的战斗过程，内心沉甸甸的。

“坐下吧，讲讲你的这次试炼。”专家看向陈景说道。

“是。”陈景拉了个椅子坐下，开始给专家讲述整件事的遭遇，包括他从伤员那边听来的故事。

专家认真的听完，没有发言。

直到陈景讲完，专家才说道：“你做的很好，但你要多加思考，如果自己再来一遍，能否做的更好。这方面我也帮不了你，因为你修行的灵气和我不同。”

陈景点了点头：“是，师父。”

复盘很重要！

专家说道：“奴隶游魂是一幅画，这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白家。”

“白家？”

“星莲船白家。”专家：“他们居住在一座岛屿般的大船上，每位成年的族人会接受一个几乎无法通过的试炼，只有成功才能前往世界其他地方。他们自称神兽白泽的后裔，擅于记录历史，绘制画像，驱散邪灵。”

“据说他们绘制的画像可以保留被记录者的一部分力量，绘画者本人越强，记录下的人的力量也就越强，甚至可能超出被记录者。”

好神奇啊……说起来，李画星也很喜欢画画，如果他要成为修行者，恐怕那是最合适的……陈景想了想，便问：“他们修行的是什么灵气？”

专家摇了摇头：“不知道。”

“黑手帮派中有一位隐匿的风水师。”专家接着说：“气境战修的气势冲击可以破掉各类幻术，但你的说法里，他们靠某种假象欺骗了奴隶游魂。这证实了你从刺客那边得到的说法。”

陈景问道：“风水师到底是什么境界的称呼？”

专家摇了摇头：“之后不要轻易用你的隐形能力冒险了。”

陈景品了品这句话，悟出一个信息。

风水师至少是明境！甚至更高境界的，某类灵气修行者的称呼！

陈景又向师父讲述到，自己回家看到有卫兵找婉瞳的事，末了，他询问道：

“师父，我想以黑手帮派新成员的身份去找莫无疆，把我妹妹包装成逃出来，对事件一无所知的人，让她不再被通缉，同时试探一下关于血祭的事。您觉得我的想法会不会有问题？”

专家思索了一下，对着陈景说：“这有风险。但所幸你的灵气让你擅长撒谎，这样，我们模仿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做一下排练。”

“好。”陈景说着，便开始和师父开始排练对话。

这时，陈景才发现专家不止擅长剑术，还同样擅长话术，擅长从话语中寻找漏洞，还擅长把握他人心理。在排练间隙，陈景好奇询问之下，专家回答道：

“丹境战修最擅长学习，是学习方面的天才，这些知识我以前也有所涉猎，但不算专精。”

不算专精就那么厉害！陈景暗暗咋舌。

战修好强啊！简直全能一样，不，可能没有其他修行者那么花里胡哨，但非常刚正朴实，全能般的刚正朴实……

又讨论了一阵，陈景得到了要如何敷衍过关的完整思路。

在离开之前，陈景好奇问：“对了，师父，你说的天赋指的是？”

“所有灵气都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个性和烙印，你能这么快的吸收灵气，成为血境，只能证明你的精神，性格，身心状态和这片死灰雾气中留下的对应灵气非常契合，这就是有天赋。”

专家说道：“不过，有天赋并不一定是好事。越有天赋，越容易迷失自己，成为道奴。”

“为什么越有天赋，越容易成为道奴？”陈景不解的问。

“道奴在本质上是被灵气控制的人。”专家说道：“或者你称之为被同化，被驯化都可以。天赋越好的人，越容易吸收灵气，也越容易被灵气控制。”

“所以修行者最重心境磨炼，在掌控灵气时要记住你的本心，心境稍弱，就会迷失自我变成道奴。”

陈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询问道：“师父，我在升入血境后，为什么无法从外界感知到灵气？”

这是他刚突破血境时就想询问的问题，只是一直积压下来，没时间问。

“很正常。”专家回道：“这片天地当中的游离灵气很少了，位阶大多也都在体境层次，你能这么快突破到血境，就已经证明你的天赋很高，正常人需要调配血境外丹，或多个互补的体境外丹，吞服下去才能突破。唯一的例外是战修。”

“冠军侯？”陈景问。

“是。”专家语气平淡：“战修的灵气在人们的意志当中，因此战修可以不假外物获得提升，其他种类的灵气不行。”

陈景疑惑道：“其他灵气不行吗？”

专家摇了摇头：“就我所知，这是战修的特权。”

陈景没什么想得起来的困惑了，他向师父行礼告退。

门缓缓的掩上，专家转过身去，再次背对自家的门。

“风水师……”他自言自语道，发出了一声叹息。

外面雾气弥漫，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