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桃婴描述完后过了一会儿，蜡烛那边寂静了下来。

陈景怀疑他们正在讨论这些画，于是和其他人一起耐心等待。

半刻钟后，蜡烛的声音伴随摇曳的鬼火，飘散的尸臭传来了陆钢的声音：

“根据你们的描述，我觉得，那个石碑记录了某件事。”

“这四幅画应该有一个先后顺序，但谁先谁后呢？”

这不废话……陈景内心吐槽道，是个人都能想出来，你们还想这么久。

“黑手大人真是太博学了。”张桃婴赞叹道：“连这种隐秘的知识都知道。”

一瞬间，陈景有点分辨不出，这是自身见识不足还是故意在拍马屁，联想起她之前和莫物格走的那么近，陈景瞬间有了许多联想。

没有人那么简单啊……他想着，等待陆钢的回答。

“……也许，根据我们在这边找到的，没被迷雾刺怪转化的尸体，其中一部分是被杀死的，而还有很多是被割喉而死，那也许属于祭祀的结果”

“曾经，这座竞技场也许是一个关押囚犯，用来祭祀的场所。”

“它以前应该是正常的竞技场，而后来被改建成这样。”

“至于你们看到的石碑……我想，石碑没有必要给囚犯看，那应该属于，看守者们的区域？”

“你们那边还有什么讯息吗？”

张桃婴左右看了眼，没有人有需要补充的。

“如果没有问题，你们可以先暂时熄灭蜡烛，蜡烛的有效期可以持续数天，但蜡烛点燃八个小时后，它就会失去效力。”

“随时联系，我们会一直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要记住，我们始终在你们身后，你们不是孤军奋战。”

“好的，头儿。”道南说着，好像真心实意把黑手陆钢当做可以追随的领导者一样。

“明白了，我们会珍惜这个机会的。”张桃婴略显狂热地说：“黑手帮派万岁！”

“我们会先返回灰烬城，明早我会点燃蜡烛和你们对话，愿上天保佑你们。”陆钢说着，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蜡烛的鬼火熄灭，气味消散。

在蜡烛熄灭后，安静的地道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陈景扫了所有人的面庞一眼，先提议道：“我们去搜索一下附近？”

“黑手大人不会贸然进来救援我们，得到更多的信息，有助于让黑手大人了解我们的情况。”陈景斟酌着语气说着。

“该往那边走，前还是后？”道南问：“左边是深渊，看不见底，右边则是山崖，估摸着与地面相连。”

陈景没有回答，丢出了一枚硬币。

他看着硬币的结果，对道南说：“向前。”

“这是老天爷的决定。”

……

火光把石头路照的昏暗，五个影子在火把两侧站立。

“你信‘天’？”何莉莉看向陈景。

“不，只是说顺口了。”陈景摇了摇头。

何莉莉说：“我以为故宋的百姓都会信仰英雄神。”

道南背着昏迷的李司，在一旁说道：“老一辈人还有信的，但现在英雄神的神庙都找不到了，偶尔看到几个雕像，都说不出来名字。”

陈景想了想，说道：“我信奇迹王，小时有远远见过奇迹王的庙会。”

这句话让这里的五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真巧。”

何莉莉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也是。”

“你们离开故宋的……也相信那个传说？”道南问。

“什么，传说？”李艾单问。

陈景正要开口，何莉莉先说道：“是这样的。”

“传说中，在故宋还没有被灾难毁灭时，剑阁的护道者剑老人曾经留下过一个预言，也可以说是一个传说。”

“那则预言是这么说的，宋人未来会遭遇到恐怖的灾难，毁灭的爆炸会带起可怖的迷雾，而在那之后，将有人从迷雾中走出，带着奇迹，迎来希望。”

“弑君者将带领艰苦不屈，坚毅不倒的宋人重新建立王朝，所有牺牲和苦难都会在那时得到回报，众多英魂将环绕着他，而他将向一位成道者开战。”

陈景嘴唇动了动片刻，这个故事他也偶然听过片段。

几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行走在黑暗压抑的地下，唯一照亮的是手里的火炬，左手边是万丈深渊，右手边是高崖万仞，前方是未知，后方是可怕的恐惧。

这样的环境里，陈景看来，这种大而化之的预言或者传说是不会有任何激励效果的。

没有什么救世主……他暗自叹了口气。

只能依靠自己。

“你们相信这个预言吗？”何莉莉在沉寂片刻后突然问。

“为什么不信？”道南说：“我以前当铁匠学徒打铁，还没有加入猎团的时候，整天听着老爷子念叨着这个预言，他说，我们之所以承担这么的苦难，之所以这么痛苦，都是为了最终的战争积累力量，就像锤炼刀剑要千锤百炼。”

“老爷子死前还念叨着说，他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某个英魂，或者，至少是某一个士兵能够用上他打造的利剑，穿戴他打造的盔甲……”

道南的声音低沉有力，真像铁锤一下又一下锤在铁上。

李艾单不知道怎么安慰，笨拙地说道：“也许，他会成为，那些英魂中的一员。”

何莉莉偏过头说：“弑君者，又叫王之黑手，奇迹王是最后一位弑君者。他符合预言的标准，因此，在新宋城，也有很多人信仰他。”

“其实，我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道南突然说。

“嗯，什么机会？”陈景问。

道南说着：“本来我也许过后不久就能服食丹药成为奇能异士，但我一直不甘愿这样做，我想靠自己的意志成为血境战修。”

“我总觉得，如果服食丹药，就跟认输了一样……哈哈，当然没有说你们，只有战之气能这样修炼，战之气才可以靠自己的意志突破。”

“我曾经问过老师，要如何靠虚无缥缈的意志突破，他反问我，要如何成为战士。”

道南说的老师，是陈景的师父“专家”，他教授了许多猎团里的孩子，但都没有收他们为徒弟。

“现在你有答案了？”陈景问。

道南先摇了摇头，随后望着前方的黑暗道路，说道：“我感觉，快有了。”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

开口的人，是张桃婴。

她略显崩溃的说：“如果，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呆在故宋，谁愿意接受磨难和痛苦！”

接着，这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住，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她连忙拿出手绢，擦着泪珠，惹人怜爱，说着：“抱，抱歉……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何姐姐，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听之前的话，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吧？”

何莉莉没有思考的说：“为了追寻真相，为了追寻，是什么把宋变成故宋的真相。”

“可你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做什么呢？”张桃婴带泪说道：“如果宋是某个神毁掉的，你能报仇吗？”

何莉莉短暂愣住。

“我不知道……”她思考了一会儿，无奈地承认道。

“那我们，一起复仇。”李艾单认真地说。

陈景没有参与对话，而是专注着前方的环境。

忽然，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火把光亮前方的边缘，出现了一栋石柱组成的门，门中的铁门已经被打开，露出了一丝缝隙。

两具尸体一左一右坐在门的两侧。这立刻激发了先前的不好回忆，陈景等人飞快拿出左轮手枪等远程武器，瞄准向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