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南决定就地防守，防备其他意外，他伸手指了指睡着的人，又指了指对面的光，示意下陈景和李艾单要不要把其他人叫醒。

陈景点了点头，先抢先一步往窗栏那边攀爬，手脚十分灵活的爬上了一阶又一阶的石板组成的“台阶”。

道南这次来探索时，穿着自家打造的重甲，并不方便无声移动。他小声说道：“抱歉了，小心点。”

李艾单跟着陈景前进，路过张桃婴的位置时，这个女孩满意的打了个呼噜，看起来在做香甜的梦。

她学着陈景往上攀爬，一阶跟着一阶，到了最后一阶“台阶”时，她不小心踢下去了一块碎石。

在这样极度安静的环境下，碎石发出的声音十分明显，这让李艾单内心猛的一跳，甚至来不及观察窗栏内的场景。

到了这个距离，她终于也听到了里面发出的声音是什么：那是痛苦的呻吟声，以及烙铁和带刺铁鞭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她连忙看向窗栏内，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窗栏内似乎还是正常的……除了那些微光，等等！

一个狱卒正背对着恢复如初的窗栏，站在那里。

只是，他看起来很像，很像之前站起来袭击他们的僵尸！他的脚边，还滚落着先前李司留在那里的头盔。

直到此时，不太明白内部情况的李艾单才看向了一旁的，之前被她下意识忽略的陈景。

陈景在手指处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往下点了点，然后在自己鼻尖前挥舞了下手掌，又平放手掌，往下压了压。

这是猎人之间非常通用的一套手语。

李艾单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按兵不动，眼巴巴地看着。

陈景很无奈，只能往下轻声的攀爬，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对艾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下方。

李艾单见状也终于理解了，跟着往下爬。

陈景和李艾单一下子退到方尖碑附近，道南小声问道：“怎么样？”

陈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之前看到的东西告诉他们。

“那狱卒身上没有伤口。”

李艾单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没发现伤口。

陈景瞥了她一眼，随后说道：“它没有站在地上。”

“它是漂浮着的。”

漂浮着的……李艾单和道南内心难以遏制地生出恐惧和惊慌。

李艾单小声说：“打不赢飘着的……”

确实，游魂如果以漂浮的状态行动，那么它们就是幽灵状态，一般的物理攻击根本碰不到……陈景想着，只是不知道附带灵力的攻击，例如“诡刃”和“黑暗剑”等，能否碰到它们。

“它的衣服看起来很新。”陈景又补充道：“完全不像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么残破的模样。”

“我怀疑那是变成鬼魂状态的游魂，现在外界应该是晚上。”

到了晚上，游魂会变成虚体状态，极难伤到，但游魂自身的杀伤能力却没有降低。

“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对手。”道南小声说，他看了看窗栏那边，发现他们没有追出来，便说着：“我们继续休息吧，等所有人恢复了再继续前进。”

“我来守夜吧，你也休息一下。”陈景对道南说。

“……好。”道南没有拒绝，在陈景帮助下脱下了重甲，坐在了已经蜷曲着身子进入睡眠的李艾单身边，靠着方尖碑入睡。

望着休息中的所有人，陈景也认真的警戒起周围。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又有一节明光香烧尽，陈景再点一节后，他们终于醒来了几人。

张桃婴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她自言自语着：“早，陈景，我昨晚做了个好梦……”

之后，她才意识到，现在自己不在家里，而是在侦察小队里。

现在她身在危险的地下。

“呼……早上好。”何莉莉揉了揉眼睛，扶着方尖碑从地上站起，拍了拍灰尘：“好疲惫……感觉完全没睡好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在地板上睡觉……”

“昨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何莉莉问：“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寻常。”

这时，陈景看到，何莉莉口袋里，一只蜘蛛模样的小机械爬了出来，它主体是一块清莹澄澈的水晶，背上镶嵌着仿佛表盘的的紫堇色宝石，狭小的黄光出现在宝石的刻盘上。

摸了摸蜘蛛，何莉莉说：“‘小天空’它没有什么发现。”

“这是什么？”陈景好奇的问。

“一块太阳石做成的机械妖精。”何莉莉说：“和我心意相连，嗯，你可以这样理解，是我所修行的灵气赋予的特殊术法。”

每种灵气都有特殊之处啊……陈景感叹了一小会儿便说道：“昨天晚上稍微有些情况。”

他顿了顿，看了眼因为察觉响动而醒来的道南以及仍睡的很香的李艾单，继续说道：

“监狱那边似乎有鬼魂的出没，是我们之前见到的狱卒模样，衣服是完好的，但人是漂的。”

张桃婴吓到汗毛乍起：“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整个晚上一直有东西在盯着我。”

……张小姐，您刚刚才说昨晚做了个好梦。陈景的表情没有变动。

“似乎提着油灯在那边鞭打着什么，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因为担心这身甲胄声响太大我没有过去”道南一边穿着盔甲，一边说着：“不过好消息是，至少在后面的这段时间里面它并没有过来。”

就在讨论时，陈景刚要开口，忽然，被放在一旁的李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粗糙的红发下眉头微微蹙起，她开口了，声音沙哑中性：“我的头盔呢？”

何莉莉说：“似乎是掉了，能把你救回来本身就不太容易，你的头盔，有什么特殊的吗？难道是个神奇的灵器？”

“没什么。”李司说着：“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感觉我被恐怖的东西刺穿了内心。”

“那里应该有一个强大的修行者。”陈景指了指窗栏那边。

“那个强大的修行者不知道是在戏耍我们，还是利用我们，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离开监狱附近……”何莉莉推理分析道。

李司皱了皱眉，用中性的声音问道：“是游魂还是有正常心智的人类？”

“我不知道。”何莉莉坦然答道：“我甚至没看到它在哪儿。”

“那它是如何发动袭击的？”李司蹙眉问道。

“某些术法是不需要触媒，姿势和咒文的，仅凭心灵就能发动。”何莉莉说：“应该是震心咒一类的，有很多可能。”

李司道：“即使是那种术法，也需要看到目标，从而锁定目标才能使用。它隐形的吗？”

“不。”陈景说：“它好像是依靠尸变的僵尸对我们使用术法的。”

陈景明显注意到李司的眼睛变锐利了：“尸变的僵尸……是一次性有多个僵尸，还是只能一个。”

“似乎是一个。”陈景想了想说：“一次只有一个能使用这种术法的僵尸。”

听着这话，李司道：“我有一些猜测。”

她没有说出猜测是什么，而是从包里取出一颗小的头骨，上面插着一根油污色的黄色蜡烛。

她点燃蜡烛，观察着头骨的裂纹，蜡烛的火焰。

“这是……龟甲占卜的变体？”何莉莉在旁边不确定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李司说着，眼睛仍然盯着头骨和蜡烛。

“我听说龟甲占卜不能问大事，不能问吉凶。”何莉莉说。

“你说错了。”李司道：“是大道之行，不问吉凶。意思是为了必须做到的大事，可以不过问成功的可能性，是宋朝在废墟战争开始前一次问卜留下的典故。”

陈景突然有点暗自庆幸，总算不是何莉莉呛他了，而是其他人呛到了何莉莉。

呃……不过她不是自称擅长占卜吗，怎么不知道占卜方面的常识，有点奇怪……

陈景没去看脸色发窘的何莉莉，而是看着头骨渐渐出现的奇怪裂纹，油滴。这些东西在散发的臭味中，好像带来了神秘的启示。

其他人也安静的看着，不敢打扰。

“往后退。”李司看了眼窗栏方向：“九死一生。”

“往前走。”李司看着陈景他们之前去过，发现被钉在木桩上天使还有许多人面蛆的房间：“有危险，但也有生机。”

“往后走。”李司看了眼‘封印地’的军营方向：“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陈景突然发现，除了李司外，所有人都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