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跪拜感谢上天后，梅墨客站了起来，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微笑的对着陈景等人说：

“孩子们，这是属于你们的东西，它是我在昆氏钱庄里储存的凭证，认票不认人，你们凭借它，可以领到我在梁京乡间一座屋子的地契和钥匙。”

“那座屋子和屋子里的所有财宝都归你们。”

梅墨客微笑地说着，好像心情不错。

陈景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终，还是何莉莉开口了：“虽然现在这样说有点不合适……”

“但是宋朝已经不在地图上了，现在人们叫这里故宋，他们管我们的城市叫废墟。”

“没有宋朝了，只有故宋。”李司平静的说，语调没有起伏。

“没有宋朝？”梅墨客目光一凝：“我们在战争中失败了吗？”

“不……我们没有失败。”道南说：“如果不是那场，那场把平原烧成玻璃的爆炸……”

陈景回忆着从潘丰羽那里学到的历史知识，说着：“尽管人数劣势，宋……我们仍然坚守在熟悉的土地上，即使最后时刻我们的军队人数按千百计数，大量新兵上了战场，但我们没有在战争中失败。”

在叙述时，陈景特意用“我们”代替“宋人”。

“我们的士兵用非常完美的攻击后撤战术，靠着民众的支持，地形优势，本土作战有利的后勤补给，列装的人偶军团，主要还有坚韧顽强的意志力，一边拖延敌人的进攻，一边保存着最后剩余的军队。给侵略者联军制造我们还有大量部队的假象，利用他们的指挥，后勤和各种能被找到的破绽……我们守住了最后那场战争，他们没有在大地图上前进一步。”

“在最后的时刻到来时，战线还胶着，谁也不能判断我们输了。”

“那些英雄从未想过投降或是放弃。”道南捏着拳头，接过话头说：“在我们要继续作战时，突然一下子，天空着火了，浓雾从大地蔓延。勇气，智慧，决心，训练，组织力和指挥全都变得苍白无力，所有人都死了……”

“战场附近被爆炸烧成玻璃，然后爆发出死亡的浓雾……环绕着我们大部分的土地。”

梅墨客似有些沉默，但过了不久，他就叹息道：“我早该想到的……怪不得没人来找我……哎，如果当初我没有参加这个羽人计划，也许……”

他没有说也许什么，眼瞳略微失去了光泽，仿佛身处沙滩，看着几百米高的巨浪从远方靠近。

“不说这个了。”梅墨客看向道南询问道：“百姓们呢？”

这句话说出来，何莉莉脸上再也难以克制悲戚的表情。

“他们大部分都在逃跑，有些人，有些人确实对他们伸出了援手，当时蓝朝的君主在听闻灾难发生后，允许手无寸铁的难民穿越国界，给了王子殿下和百姓们一片‘临时的’土地和一些援助，他们，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叫‘新宋’的城……”

陈景知道此事，这也是为何灰烬城明明离夏朝更近，使用的通用货币却主要是蓝朝货币的原因。

“天朝的天子也降下旨意，号召信徒去援助那些同样信仰上天的人……”

说着，何莉莉有些说不下去了。

“还有人呢？宋人这么多，一座再大的城市也不够。”梅墨客问。

何莉莉再也忍不下去，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哀伤的情绪以她为中心，迅速感染着周边的人，道南的眼睛红肿，李艾单看向别处，张桃婴站到何莉莉背后，用手拍着她的背。

“不说这个了。”李司面无表情的对着梅墨客说：“阁下，在你变成羽人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吗？能告诉我们，羽人的真相吗？”

梅墨客摇了摇头：“发现？什么也没有，那群人打算效仿夏朝让尸体变成军队，制造属于宋朝的特殊军队，而我，是一个志愿者。”

“不过，我倒有个困惑。”梅墨客说着：“我感觉工坊那群人的目标好像并非单纯为了制造羽人……”

“在我转换没完全成功，另一位属于工坊的志愿者成为羽人时，我听到他们在折磨他的声音……”

“他们在祈求眼泪，对，眼泪！”

“眼泪？”何莉莉擦了擦眼泪，偏了偏头。

陈景皱眉问：“那是什么？”

“在有些古籍里，传说天使的眼泪是一种强力的术法材料。”李司说。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梅墨客说：“我觉得还有一些百姓是需要我的帮助的，我现在已经是羽人了，我能带领他们。”

梅大爷，您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让您背后的白色细管不要乱舞动……陈景听着这话，眼皮暗跳。

李司继续说：“据我所知，最强大的修行者可以使用包含天使眼泪在内的许多材料，施展波及数里的强大术法。”

李艾单问：“像大爆炸那样强大吗？”

“不，比那差远了。”李司摇了摇头：“你知道玻璃荒原有多大吗？”

陈景说：“这么说，他们制造羽人，折磨羽人，是为了羽人产生的天使眼泪？”

何莉莉自言自语，梦呓般地说：“他们的行动不会是造成大爆炸的原因吧？不，没这个可能才对……他们疯了吗？”

梅墨客默然了一下，才说：“也许。我以为他们只是以天使做遮掩的，信仰天的信徒。”

“既然这样，那我的屋子已经没价值了。”梅墨客黯然了一会儿，对陈景他们说：“我再给你们一件物品，以及帮你们鉴定十件物品，作为回报。”

他拿出了一双深蓝色，点缀棕色条纹的手套，递给了何莉莉。

“这是？”

“一件灵器，我叫它‘冻结手套’。我怀疑里面附着的力量是丹境的寂之气或丹境的灵之气。”

“它的触碰可以附加毁灭，死亡，混乱，寒冷的力量，对物体和人造成杀伤和干扰，这种力量可以附着在近战武器上。但这种力量是随机性的，你无法确定下一次注入灵力会产生那一种。”

“这种随机是一种虚假的随机，简单来说，如果大量出现了毁灭的力量，那么之后出现毁灭力量的概率会减小，其他力量的概率会增大。”

“毁灭力量会直接湮灭物体，死亡力量则让活物死亡，身体组织凋零，植物干枯，混乱力量则让目标作出原本不会做的行为，寒冷力量是最常见的，会制造冻结的效果。”

“穿着这个手套打响指，可以将手套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开来，这会消耗大量的灵力，但它能无差别的对周围施加手套附带的力量，也包括穿戴者本人。”

“它的负面效果针对穿戴者的身体，会让穿戴者越发像死人靠近，需要时不时脱下一段时间。间歇性的，它还会吸引身边一段距离内没有灵智的死灵类生物，对穿戴者发动攻击。”

这……好强啊，比‘天心’强了不止一筹！陈景听着，有点向往。

但这个负面效果也有点强，他看向李司，恐怕只有李司可以正常使用它。

李司说道：“那拜托您，先帮我们再鉴定一些物品。”

他们之前似乎在两个茧人的房间里也搜索到了疑似灵器的物品，只是陈景当时忙于冥想，对抗“天心”的影响，没有去关注和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