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日子更加难熬。

这座长江流域以南的县城没有纷飞大雪，接连的大风和湿润的空气钻进松垮的领口，寒冷刺骨，可这种天气比恶劣的大雪好不了多少。

这座县城里面经过了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现在来临的冬天，让本满是难民，流民的县城，变得空荡寂寥起来。他们怕都是到了城北的墓地，死得人少了，多半是因为人少了。

王牛光身上披着绿色大棉袄，把他的身子裹了个严实，寒风也不能怎么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大棉袄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

他来到了公社的食堂外面，直接走进去，没有任何阻拦。

“阿牛哥！”

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王丫看到王牛光回来了，连忙跳到地上，向王牛光扑去。王牛光也顺势将王丫抱了起来，摸着脑袋，外人看起来就是一对关系颇好的兄妹俩。

在一旁整理内务的食堂社员看到这一幕，连忙笑着说：“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王牛光只是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几个饭菜上桌，五六个人围在桌边就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肖岚死后，王牛光并没有按照肖岚的嘱托，把王丫卖掉，反倒是担起了养育王丫的责任。

王丫没有亲人，他也没有亲人，王牛光就把王丫当做妹妹照顾。

一开始两人没有任何口粮，过得艰难，唯一的寄托就是王牛光每天早上都抱着王丫来到食堂领粥，每天早上的一碗粥分着喝就是他们两人的盼头。

那时候，王牛光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王丫，要知道县城里面已经开始买肉，饥荒中有人买肉，那可是很“难得”的事情。他也亲眼看过一个倒在路边的人，臀部和小腿全都不见了，血淋淋一片，谁知道去了哪里。

每天只有一碗粥，那样的情况就只持续了几天。

王牛光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食堂的社员工作，偶尔还可以多讨一碗粥吃。抓住机遇，帮忙跑腿打杂，放下身段，他也终于可以保证每天给王丫吃一顿饱饭。肖岚一开始看准了王牛光的性格，无论怎么样，聪慧机警的人都不会饿死。

光是这样还没完，一次偶然的机会，王牛光帮忙喂猪的时候，想到了肖岚用来做代食品的“小球藻”，听出可以用小球藻来养猪，代替猪粮而节省粮食的想法。经过实践检验，发现想法可行。王牛光经过上头批准，得以加入食堂，负责养猪，每天都可以保证了两餐。

口才和圆滑，会看眼神，让王牛光在食堂和其他社员们打得火热，也懂得了很多，关于当下时事和现状。

长了见识，也认识到残酷。可他也只是长了一双眼和一长不是自己的嘴，麻木的感受一切。

饭点到，各就各位，大家都边吃边聊了起来，自然少不了当下的时事发展，这是他们每个人最在意的事情。

“四川好像发生了暴动。”

“是啊，我也在队长的报纸上面看到了。乱砸东西，抢粮，简直就是不怕死。后面出军镇压了，死了一千多人，堆在一起，就在新建的火葬场烧了。”

“其它公社差不多都断粮了，还是我们公社好啊，顿顿都有吃的。”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饿的饿，死的死，前几天我那个嫂嫂从北方来，削了个妹子，两人那皮包骨的啊，我简直都不忍心看。”

“冬天到了，更难熬了。”……

这群青年社员面对王牛光都是直接讲，却也是选择性忽视王牛光。相对于青年社员，王牛光的年龄真的算小了，还没有读过书，虽然上个一两天学，会一两个字，哪还懂什么时事。

因此只要面对这种场合，王牛光总是避而不谈，而没有人会自讨没趣去问他这个。

吃完饭，王牛光就带着王丫从食堂里面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又是一年过去，春天到来，万物复苏。

全国上下存货的人们热烈欢迎这到来的新年，同时上头也发布了调理，宣布公社食堂制度的废除。

从中央发下粮食进行赈灾，身为公社一份子的王牛光得到了一笔收入，加上之前倒卖死人衣服和剩菜剩饭而的来的收入，让王牛光存了很多钱。

有了钱，公社制度已经废除，而同时中央拨粮，他考虑北上，去到北京。他要到一个新地方去混生活，抛弃之前向一切，忘却一切。日子渐渐变好，很多东西，忘记的同时也要牢记……

【对不起，您的角色已死亡，被迫退出任务模拟器。】

【是否查看任务后续发展？是or否。】

枪声在耳边回荡，异物穿过脑袋，从后面穿入飞出进入视线之中，最后脑死亡，肖岚失去了意识倒下。

她回到了系统空间，四周白墙和寂静的环境让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盯着那两句话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打开任务视频的后续进行观看。

要知道，这些任务世界全是有系统模拟出来的，在怎么样也只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就不用太在意。

每一次肖岚都会倾尽全力来投入任务，把任务当做真的世界以假乱真。或许是她想着任务对象只是系统模拟的会让她更好受一点，这样就不用投入太多，也算是肖岚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既然是死亡被强行退出任务，那么任务的结果她还是需要看一下的。

【稻米的谴责：失败】

【完成度评级：不及格】

【理由：人物死亡被迫退出，没有完成任务。】

【是否查看优秀学员任务教程？是or否】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肖岚也就明白了，一旦在任务里面死亡就会被强行退出，任务结果也就被认定失败。

肖岚经受了一次任务的失败，让她神情恍惚，想了很多东西，让她整个人对于任务世界都开始迷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一次的任务世界都逐渐的难了起来，涉及的因素越多，变量越多，影响到任务完成和失败的东西也就越多，很多不确定的事情都会出现。

这也证实了肖岚之前想出了一个念头，系统是会不断变化学习的，根据你经历还有经验来升级你所能接触到的任务。

同时，任务完成度的数据大多也会骗人，因为肖岚作为特殊个体，不能在一直从完成度中，分析一个任务的难易。

这个失败就是一个可以让肖岚反思很久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