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两人闹翻之前的记录。

两人来盘华游玩，纪烟被人贩子绑架，见到了很多黑暗的事情，她说，整个盘华，宛若地狱。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没能救下那些可怜的女生。

令纪明月最触目惊心的，是纪烟的遭遇。

她在这里……被人玷污了。

纪明月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买面前的餐盘，阿姨紧张不已，“纪小姐，你没伤着吧？”

纪明月白着脸摇了摇头。

她喃喃地说了句“我吃饱了”，便抱着那本手记本进了专门存放纪烟旧物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纪烟写的一笔带过，说她被人玷污，霍启然来救她的时候还看见了。

再然后她便没有多写。

只在末尾处写了一句‘盘华这种地方，应该消失’。

纪明月翻遍了每一页，最后在一处被水泅染的地方，看见了纪烟一句潦草的话：

“他变了，他疯了……他想杀我。”

这个他，在这本手记中特指的只有霍启然。

这更像是她和霍启然的一本手记，无关旁人。

可是看了这一行字，纪明月却坐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某些真相，又好像没有。

如果这个‘他’是霍启然，那就是霍启然想杀她。

如果她说的是别人，她能猜到的，只有纪如林。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

……

苏苏从外面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随便去冰箱里找点东西填了填肚子，便着急的去找纪明月。

卧室里没人，花园也没人，她想到了什么，去了次卧。

但门被反锁了。

“明月？你在里面吗明月？”她拍了拍门，急道：“我刚查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快出来！”

拍了半天，房门才打开。

纪明月面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些恍惚。

只不过苏苏惦记着自己刚查到的消息，没有察觉到她异样的脸色。

“什么事？”纪明月问。

苏苏下意识压低声音，语气急切：“你不是让我查杜昆身边所有人吗，我连杜昆身边常年聘请的扫地阿姨都没放过，然后查出了一些往事。”

她越说语气越低沉谨慎，“地下场真正的主人，或许不是杜昆，而是……”

“霍启然。”纪明月无动于衷的吐出这个对两人来说都很陌生的名字。

苏苏愣住：“你……你怎么知道？你让别人也查了？”

纪明月摇了摇头，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苏苏意识到什么，朝她身后看去，原本满屋子归纳整理过的东西，此时混乱的堆在地毯上。

所有的东西都被细细的翻过了，就连一些相框都被拆开。

不知道纪明月想找什么。

此时的她看上去魂不守舍，神情恍惚。

苏苏摸了摸她额头，担忧不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明月道：“没有。”

她看起来十分冷静，让苏苏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语气的安排：“你亲自去跑一趟水泗镇，去找几个人。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左右，也有可能这几个人已经更名换姓，你多花点时间仔细一点找。”

她告诉了苏苏那几个的名字，其实都不全，只有几个代号或姓氏。

又说：“低调一点，别让霍涔……和地下场的人知道。自己注意安全。”

苏苏很少见她这样谨慎，甚至到了紧张的地步。

像是找寻了多年的东西，近在咫尺，便倍加小心，容不下半点差错。

看出她的担忧，纪明月想勉强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她神色凝重的看着苏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本来想说，一旦那几个人查到了，自己的母亲纪烟的死，就该真相大白了。

纪如林给她的那些资料里，说纪烟被下了毒，而这件事，霍家也占了一份。

她翻遍了所有纪烟留下来的东西，找到了蛛丝马迹。

地下场，是霍启然和纪烟的计划。

可以说是纪烟和霍启然一手建立起来的。

可是在两人各自成婚后不久，随着两人闹掰，当初建立地下场的初衷，便也不复存在。

渐渐的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再然后，纪烟就死了。

而纪如林所说的给纪烟下的毒，出自地下场。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苏苏。

等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她自己会去和霍涔做个了断。

至于苏苏……

不该牵扯进来，因为自己的事，成为她和林助理之间的阻碍。

而这件事情，只有交给苏苏她才放心。

如果是拜托杜二爷去办，杜二爷有他自己的私心，如果像之前查到杜昆那样，他故意隐瞒，最后她只会错失最好的寻找真相的时机。

其实杜昆宁愿死也要隐瞒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自己母亲的死霍家绝对有参与。

她想的是，霍老爷子横插一脚，却没想到，会是那个她一直都不怎么关注的霍启然。

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比不上霍老爷子也比不上霍涔，在这对爷孙的衬托下，到如今已经很少被人提及了。

纪明月很晚很晚才睡。

但她怕苏苏担心，没有开灯。

到了后半夜，有车灯从窗户上一扫而过。

然后她便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那熟悉的地方。

就像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一样，出现在那片路灯照不见的地方，像是在陪伴着她。

纪明月看到霍涔。

隔着老远，她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下了车，倚在车尾，抬头看着这个方向。

纪明月坐在窗帘后，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霍涔离开了车尾，朝别墅走来。

约莫三两分钟左右，纪明月的手机响了下。

霍涔的信息发了进来：“开门。”

他似乎笃定了她这个时候还没睡，那么利索当然。

纪明月起身，去把门打开了。

霍涔没进来，皱着眉将她从头到尾一番打量，最后在她隆起的腹部停了两秒，语气沉沉：“这么晚为什么还不睡？”

纪明月默不作声地盯着凝视着他的脸。

这张脸，和照片里的霍启然，有些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像极了。